在所有人眼里, 顾识洲都是一个强势的存在。
南迦极少见到顾识洲露出弱意。
他就那样可以说得上是恳求地说他想追她。
南迦缓了一缓,才轻声说:“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知道的。”
“我不觉得不可能,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南迦, 顾识洲变了, 变了很多, 如果你愿意认识一下的话, 你就会发现顾识洲现在和从前有多不一样。或许, 他已经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呢?”
南迦愕然。她没想到顾识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没有用。
很快, 她就道:“我不愿意认识了。反正, 我也只是通知你一声, 以后再送花送信来,我都会拒收。还有就是——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拿下东西, 或者, 你让徐特助跟我去一趟也行。”
南迦把话已经说得很死,没有给他留半点退路。
她是真下了决心要和他分开,离他远远的, 再不想联系。
顾识洲那边半晌没有声音。
南迦也不急, 静静地等着他回复。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即使落地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边传来顾识洲沙哑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想去,叫我一声就行。”
棠园的指纹和密码都没有变过,她自己随时想进就进。但他知道她的,既然已经分得这么清楚,那她肯定是不可能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进去“他的家”。主客之别, 她区分得极清楚。
南迦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她今天还有一幅画要完成。她试着道:“明天可以吗?随你的时间,我都可以。”
顾识洲应了。
“那就明天早上,几点都行,我在家等你。”他还是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他们共同的家。
棠园是他买的,里面的东西却大多是她添置的。
那是一个由他们共同营造的家,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南迦本以为他不会太爽快答应,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爽然。
她抿紧唇,白皙明净的脸上有些释然,“好。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他的声音温温沉沉,已听不出太多情绪。
电话挂断,顾识洲脸上仅存的些许温情也全数消失。
他握紧了手机,又松开,复又握紧。几经反复,终于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胃部一阵阵的抽疼,疼得开始抽动神经。
他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有数十种信纸,各式各样。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上网搜一些好看的信纸,陆陆续续的买了不少。这几天根本用不上多少,这里还有很多很多。
顾识洲把抽屉关上,他在发小群里发消息,约他们喝酒。
倒也不是真要喝酒,他只是需要聚齐三个臭皮匠想办法。
约完后,他简单开了个会,就开车去了花店。
依然是那家。
他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来这家店,但是他会一直来。这家店不管是去他公司还是回家都不顺路,但他一直坚持着,没有去过别家花店。
当初是因为她才知道的这家花店,如今坚持着,也是因为她。即使是衍生出的对花店店主的怜悯和照顾,也离不开她的原因。
今天花店的小夫妻都在,他们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彼此间的距离并不超过一米,颇有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顾识洲站在门口看了足有三秒钟,眼底的情愫说不清是羡慕还是渴望。
店主发现了他的到来,咧嘴笑着和他打招呼。
最近这位先生每天都会来,也不要他帮忙挑花,这位先生会亲自认认真真地挑一束,然后让他包装,买单。
三年前顾识洲不常来,店主和他也不熟,但是这三年里顾识洲来得多了,店主跟他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到了可以打个招呼的程度了。
顾识洲颔首,进店以后就开始看花,准备挑一束。
店主和妻子对视一眼,店主拿了张纸过来写字给顾识洲看:「您和南小姐还没有和好吗?」
南小姐从上次来了一次,买了个大单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店主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好人,他还是很希望他们可以和好的。
顾识洲摇头,下意识拧了下眉。
店主看得出他正在为此苦恼。放下是肯定没放下的,他要是放下了,可能不会再踏足他们这家花店了。
就算还会来,也不可能天天守着买这一束花去送人。这不摆明了是送给南小姐的么。
老板娘也给他出主意:「别放弃,心诚则灵,坚持下去,肯定可以的。」
顾识洲觉得他们是真的很温暖。这里真是充满善意的一家店。
他打着字给他们看:「但是她好像,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我分开了。」
老板娘:「只要你们还爱着对方,就不可能真的分开。既然这样,那你更要努力了呀!!」
顾识洲勾唇笑起,原本紧绷住的心情略有些松快了。他颔首应下,开始挑花。
挑完后他照旧把准备好的卡片放在花里。
他垂眸看了会,还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老板娘好奇地问了下他今天怎么想起来拍照了。
他无奈轻笑:「这是一束可能会被拒收的花。拍照纪念一下。」
老板娘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她安慰道:「不要灰心呀。女孩子就是很难哄的,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挽回她。她如果还生气,那一定是你努力还不够。」
顾识洲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一一记下,与她道谢。
下单叫了快递员送花后,他才去了酒吧。
靳淮予开的,不是很吵闹,是个清吧,方便说话谈事。
顾识洲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喝着酒,听着歌,颇为惬意。相比之下,他实在过于可怜。
贺子燃手上拿着杯酒,实在有些忍不住幸灾乐祸,“哟,这是谁啊?怎么一副失恋的表情。”
陆池差点笑喷。
不过他怕顾识洲真被刺激到不行,好心地阻止了下:“别这么说。”
顾识洲在一旁坐下,轻飘飘地扫了贺子燃一眼。
贺子燃倏然一噤。
这一眼有点凉飕飕的啊。
顾识洲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表明来意。
虽然都不是什么情场高手,但他想着,三个臭皮匠或许能抵过个诸葛亮。
听到他是来求他们一起帮忙想办法的,贺子燃摇摇头:“看来你是真黔驴技穷了。”竟然都找到他们头上了,可不是没办法了么。
陆池踢了他一脚:“损你自己就行,别拉上我们一起。”
也是这时,快递员打电话来说南迦那边拒收花。
意料之中的事情。
顾识洲没有太多意外,稍作沉吟便道:“那麻烦你把花放在她们门口。”
靳淮予好奇觑他:“东西没送出去?”
顾识洲颔首。
靳淮予“啧”了一声,顾识洲的东西竟然还有送不出去的一天。也就是南迦了。
说来也是不容易,南迦没回来的时候顾识洲那副死样子,他们看在眼里,都在想着,等找到南迦就好了。
而事实却是,南迦回来了也没什么用。
难题依然在,顾识洲和南迦之间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最多只是不用再担心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而已。
她回来了,但她仍然不要他,所以顾识洲的病还在。
靳淮予多关心了下他的胃:“今天胃疼没有?”
他实在是陪他进医院陪怕了,每次都觉得顾识洲可能要死在胃病上。
顾识洲没吭声。
他没吭声就意味着疼了。
靳淮予想骂他:“你到底要不要你这条命了?!”
陆池跟着骂:“南迦不要你你就不要命是不是?”
顾识洲叹道:“没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贺子燃睨他。
他们三个人——两个单身狗,一个好不容易把老婆追回来的,还真认认真真地给顾识洲出起了主意。
反正一句话,联系肯定是不能断的。
死皮赖脸地赖着那也得赖着。
南迦明明和他说过了不会收,但他还送。不过南迦在看到快递员的时候,一点惊讶都没有,似乎是早已料到。
她拒收,转眼余渺就来说了花被放门口了。
南迦只淡淡吩咐她丢掉。
外面就有一个大垃圾桶,扔掉倒是不费事的。余渺乖乖抱着花去丢,只是在丢之前,她还是照例拨拉了下花朵,把卡片抽出来。
南迦待在画室里画画,只是今天怎么也画不下去,脑子里一堆纷扰,不停涌出来的往事扰乱着她的思绪。
几瞬过后,她放弃一般地把笔放下,双手环膝,趴在膝上。
静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抬起头,不再作画,只是去外面走走。
余渺见她想出去,问她想去哪。
南迦想了想,“去买点喝的吧。”
余渺:“远吗?我电瓶车借你?骑电瓶去兜兜风放松一下?”
南迦接受了这个建议,“好。”
她大学的时候骑过共享的,所以也是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