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晚走进去,也靠近了它。
它被完好地摆放展示着,就像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她的发现。
秀禾服的样式大多相似,舒清晚虽然觉得眼熟,但并不能确定。
隐约觉得,似乎与她之前看过的一款很像。
她垂眸回忆着,但确实过去了太久,印象很模糊。
上面的刺绣很精致。只不过,这一件秀禾服与这里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察觉到她起床的动静,容隐闻声而至。
见她的目光落在上面,他开口问道:“眼熟吗?”
听见他声音,她微顿。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适应。
舒清晚点了下头。确实眼熟。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眸中是很幽邃的情绪。
“去定做旗袍那天,你看着它在想什么?”
舒清晚倏然间便确认,它原来真的是她当年见过的那一件。
当时一面之缘,她没想到会再见到,也没想到,他会将它买下来。
这件秀禾上面的刺绣用的都是金线,刺绣又精密,它的价值也很高。那家店的旗袍都不便宜,遑论是在里面被隆重展示的这件秀禾。
无缘无故的买下它,行为有些莫名。
她问说:“你把它买下来做什么?”
他倚在门口,平声道:
“我看见你曾在它面前驻足。”
舒清晚一愣。难以想象这个事实是如何被构建的。
他只是去取一件旗袍,却会连这个都知晓。
听起来很难成立。
她不知道,他得有多敏锐。
她沉默了瞬。
再次抬眸看向它,仿佛与当年的自己隔着时空进行了一次对话。
而他在她身后,眸色很深。
“晚晚。”
“我用了四年,在求一个结果。”
他们之间并非一定没有结果。
他用了四年,他想给她结果。
舒清晚微垂下睫,听着他说话,指尖下意识掐了下手心。
大概与昨晚他要她服软是同一个感觉。心脏仿佛被密网罩住。
“我后悔了。”
他的嗓音有些沉。
容隐盯着她纤薄的后背,接着道:“不止恋爱,我想结婚。”
当初想结婚的人是她,现在渴求之人反倒是他。
舒清晚微顿。
如果说从前他的感情是掩在枝叶扶疏之间,深不可测,那么现在,则是被他完全剖出。
可她没有接话。
因为现在,她给不了他回应。
容隐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的下颌紧了几分。
“舒清晚。”
“重来一回。”
他的喉结轻滚,嗓音喑哑:
“你再爱我一次。”
指尖直接陷进手心,情绪汹涌扑来。
他像是弯腰在亲吻她。
舒清晚不知如何回应。
从前,她飞蛾扑火,听见翅膀被火焰灼烧而响起的噼啪声。
现在,却是他一再朝她走来,一再低头。
换作从前,她想都未想过,他会低头到这个份上。
可她脑海中闪过几年前所有的彷徨,以及,给自己定下的沉沦一程。
沉沦一场,早就结束。
她不太想再陷进同样一种心境。
他阖了下眼,打断道:“不着急,你考虑。”
容隐还站在门口,“先吃饭。”
他不想再听见她拒绝。
甚至是有点狼狈、生硬地在打断。
容隐,你真的栽完了。
舒清晚舒了一口气,她想拿一件衣服,才发现这里被保存得和当年一模一样。至于衣服被她带走后空出来的位置,已经全都被填满。
一切都变了,过去几年,都不在原地。但又好像没变。
她没有多看别的东西,只是随意挑了一件青绿色的裙子,目光从旁边存在感极强的秀禾服上掠过。
换完衣服出来,她发现柏悦苑和几年前还是有些不同。她带走了所有摆件,而家里现在各个角落所放着的东西,和她当初买过的风格一模一样。
就跟那件秀禾一样,与这里、与他都格格不入,但它们就是存在。
她只是微顿,佯装不察地掠过,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桌上摆放了不少吃的,都还热气腾腾,好像是他刚做的。
舒清晚点开
手机,回复着上面的信息。
有几个林桉的未接来电。点进微信和他的对话框,上面一个对话赫然在目。
大哥:【看见回下,安全吗?】
她:【安全。】
舒清晚指尖微顿,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这消息不是她回的。
依稀记得中途被什么声音扰到不行,他皱眉中断,捞过她的手机按了几下。
……应该就是回复她大哥的信息。
可他怎么好意思说安全。
她退出来,给梁初楹发着信息。昨天是梁初楹的生日派对,她中途离开,都还没说一声。
【宝贝,昨晚我先走了。】
梁初楹看见消息,皱眉想了想。
是吗?
她面不改色地回:【嗯,我知道。】
【你昨天后面去哪了?没看见你,就没跟你说。】
梁初楹为难地皱皱眉头。总不能说,她前脚刚答应热舞的pk,后脚就被人直接带走吧。
这次宴会她大显身手,由她亲自操办。到进行到中途,后面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她淡定地瞎扯了几句,假装自己当时还在现场。
浑身酸软。
真是好一场生日礼物的酣畅淋漓。
林檐接着电话,走过来,把领带塞进她手里。
梁大小姐放下手机,不情不愿地撇嘴,手上动作却没推脱。
熟练至极地给他打上。
——换作从前,她可不会打领带。不知道是怎么熟起来的。
电话接通,林桉的问话掷地有声:
“林檐,你去接人,接的人呢?”
林檐动作一顿。
他轻撩眼,与跟前的目光相碰,梁初楹漂亮的眼眸轻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流露几分无辜。
看得他眼眸微深,目光下落,落在樱红微肿的唇间。
林檐淡淡敛眸,差点脱口而出:她没回去?
被他从善如流地咽回去,接下大哥劈头盖脸一顿厉声指责。
他临时改变主意,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往外走,低声道:“我现在回来。”
林桉问:“你怎么不明年再回来?”
林檐:“……”
他挠了
下眉心,问了下林桉的所在地:“你现在在家?”
林桉平声道:“我在公司。不过无妨,妈在家等你。”
林檐:“……”
他脚步一顿。
生出迟疑。
他在外面也不是没有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