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响起的同时,他的指尖碰上白玉盘扣,眸色幽深。
太久以前的事情,乍然被提起——
她抬眼看向他,眸中泛起涟漪,不知他是何意。
而容隐的目光始终锁着她。那双凤眼太深邃,她竟然都不敢直视。
舒清晚很快垂下目光,心口泛起的波动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平静。
他将她所有的若有所思都收进眼底。
她刚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曾经想过结婚是吗?”
她倏然抬眸。
望进他眼睛后,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突然。但已经来不及再在他面前掩藏。
他是容隐,他的敏锐度不可小觑。
这就已经足以让他得到答案。他的眼眸眯起,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件被收起来的正红色秀禾。华丽繁复,精致隆重。
也是这时,里面的饭局好像要结束了,动静传到了外面。
容隐附在她耳畔,气息也近,好心提醒:“要不要报备一声?”
舒清晚蹙紧眉,她早就想从与他的争执中脱身,可是手腕被他握得更紧。
黑色西装裤下长腿笔直,动作间都带着强硬。
她的高跟与他的皮鞋僵持着不动。
男人黑眸幽深。
她没想接受他的建议。
跟他们报备自己先走了,那岂不是要在这里与他一直僵持?
里面也传来了有人往外走出的声音:“诶?舒老师呢?怎么出去醒酒醒了这么久?”
他们好像是要出来找人。
脚步声渐近。
而她与他互不相让。
黛眉紧蹙,她的呼吸微急。
与他对视上,视线碰撞着,谁也没有让。
里面的人就要走出来,眼看只隔那么几步。
是舒清晚先顶不住。
她闭了下眼,拿出手机给一个负责人发微信。说自己不胜酒力,走着走着已经走回了酒店。
她编辑信息时,他就垂眼看着。
舒清晚咬牙。
消息发出时,就连微信的消息提示音都已经近在咫尺,只隔了一堵白墙,清晰可闻。
“哦,不用找了,舒老师醉了,先回去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
嘛,今晚这个酒舒老师没少喝啊。回头她要走的时候给她带点回去。”
“回头我去寄。飞机上不好带。”
“行。我们也散了呗。”
她整个人的行动被他抵住,清楚听着里面所有的对话。
危机解除,舒清晚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
和着月色,他又俯首咬住她的唇。
在青瓦白墙间,背着所有的人。
舒清晚用力咬下去,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
可他只是拧眉,动作半点未退。
不顾被她咬出血,还在往里探入。控着她的手腕,前所未有的偏执。
过了许久。
里面散场的动静起了又静了。
四周归于安静。
风吹起她的长发,吹得有些乱,但她没有顾着去整理。
只是仰目望他。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执着于某个话题,舒清晚的眼眸直直地与他对视,提醒他:“容总,当初是你说的,我们只谈恋爱。我也同意了。”
她想没想过跟他结婚,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又如何?
容隐的下颌很紧,嗓音低冷:
“舒清晚。”
他只要一段时间,现在那段时间也已经过去。可她当初都没有等完,就已经利落离开。
而现在他说出的那句话,也成了回旋镖。
她甩开他的手,并没有要与他共度一夜的打算。当年短暂的沉沦,早就结束了。
…
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没几步就能到。
夜风一吹,感觉酒劲全冲了上来,醉得更厉害。
今天回来的时间很晚,加上有点醉了,舒清晚忘记了给覃漪发信息。
覃漪等了又等,发的微信她也没回,还是不放心地打来电话。
舒清晚刚躺进床上,喝了酒助眠,睡意和醉意已经将她淹没,比刚才更不清醒。
手机响起,她拿过来看,来电显示是“妈妈”。
她没有多想地接通。
“妈。”
覃漪微顿。
很罕见舒清晚用这种语气叫她。
是那种很平常、很随意,也很慵懒的感觉。
她们好像很熟悉。
她心中一软。
舒清晚垂下眼,乌睫遮住了琉璃眸中的光彩,叫光芒微黯,“我有点想你了。”
虽然吵架吵得厉害,也曾赌气说要很多年都不再见。但是真的太久没见,也很难不想。
覃漪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笑了一下。才两天不见呢,就想了么?
刚要开口,却听见她继续道:“过两天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覃漪怔然。她很突然地反应过来,舒清晚是在和舒母对话。
孩子应该喝醉了,将她认成了舒母的来电。
喉咙一下子被堵住。
她的嘴角嗫嚅了下。原来孩子一直还记着养父母。
情绪复杂地翻涌,覃漪咬住唇,不知该说什么。泪意在往上涌,看着她对舒母的感情太深,虽然知道是人之常情,但还是忍不住难过。也或许是嫉妒。
覃漪忍着哽意,问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可以陪女儿一起回去。
舒清晚艰难地算了算时间,“明天有事,后天晚上吧。”
“好。”
覃漪没有唤醒她的醉意,安抚她睡觉。
“你都很久没有陪我睡觉了。”舒清晚轻喃着。
从舒嘉越出生以后就没有。
但他跟他们睡到了十一二岁,还没有自己去睡一个房间。
每到睡觉的点,她在房间做题,常常听见主卧传来的嬉笑声。
有时也会停下笔尖出神。
也会有些许向往。
覃漪的眼泪在面上流淌着。
不止是因为她都没向自己提出过这个要求,也是因为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舒母的爱意,但舒母还是没有爱她。
覃漪平复不下来心情。
她恨不得回到二十年前,哪怕是十年前,能够从舒母怀里将人抢回家。
那些已经过去的岁月,她怎么想补都补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