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一开口，林道可的目光，便从陈青凰身上收回，旋即将元神之剑紧握。

耀目的剑光，从剑刃和剑尖一点点地亮起。

这一刻，灰域但凡境界和血脉足够强大，能脱离界壁在星河观望者，全被林道可的这道身影所吸引。

即便是虞渊，都觉林道可整个人随着那柄剑，正在慢慢发光。

变得耀目至极！

林道可的表情专注，在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虞渊一个人。

陈青凰，太始，钟赤尘、龙颉，所有灰域的至强者，仿佛都化作云烟消散世间。

先前在他心头浮现的，因陈青凰两种形态而生的惊讶，都被他阴神化作的那柄剑斩杀。

杂念，无关情绪，他不重要的思绪，一旦在心灵识海浮露，便被他的一剑抹掉。

他在自身的心灵识海御剑，斩灭他内心深处，不可控的诸多念头。

终于，在他的眼中，和他的心灵深处，就只有虞渊的身影。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林道可身躯为剑，心神为剑，眼光如剑，魂念灵力皆为剑。

他整个人和他手中的元神之剑，似乎彻底融为了一体，不再是他来御剑，而是他的身心魂魄跟随着剑走。

一种无法以言语形容的锋芒，从这样的林道可身上透出，令灰域虚空嗤嗤作响。

许多明晃晃的流光，一条条的空间缝隙，居然因林道可撕裂。

其剑未动，虚空已承载不住他的剑意。

林道可浑身发光，在众人的眼中，那些光芒便是微细的剑光，替他展现天地间最强大剑仙所参悟的，最为纯粹的剑意。

那是独属于林道可的剑道！

“林道可！”

“好强的剑意！”

太始，天启，深渊巨蜥，溟沌鲲，还有那头成年的小棘龙，全被林道可酝酿的剑意惊憾到。

“小林子，去吧。”

裹着“玄黄道旗”的韩邈远，神采飞扬地挥了挥手，他掌心精纯的天地灵气聚涌着，做好了为林道可输送灵能的准备。

只有他才知道，如今的林道可经过在深渊的悟剑，变得究竟有多可怕。

林道可在深渊，破掉了笼罩内心的雾霾屏障，已再次得到升华。

“剑宗，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不愧是现今浩漭人族的第一人啊！”

脱离浩漭的星月宗、古荒宗的大修，还有外域异族的血脉战士，感受着林道可这一剑的气势，已在下意识地远离。

许多凑近过来，本想要亲眼目睹此战的人，也慌忙退避。

脑后现出青色巨鸟形态，又以人族之身矗立的陈青凰，清冽的眸子，同样显现出惊异，轻声道：“小心点。”

她没继续坚持，而是在虞渊开口以后，便将林道可这个对手让出。

她不愿当众违逆虞渊。

“前辈，请赐教。”

林道可吐出一口气，便一剑斩来。

超越龙颉与生俱来那种锋锐剑光，随着元神之剑的划动形成，灰域虚空如玉帛，先被这道剑光的锋芒撕裂。

灰域的某种底层法则，也因林道可这一剑，而蓦地碎灭开来。

虞渊神色肃穆，他这具十一级的阳神之身，眼看剑光来袭，掌心突然一个翻转。

于是，林道可和那柄剑所在的星空，天旋地转。

林道可和他的剑，顿觉时空变幻，天穹和星河的深幽，来了一个奇妙的颠倒。

他剑光轨迹发生逆变，虞渊那几乎要撑爆灰域的霸烈气息，变得愈发无限广大。

他每一缕剑意，他的血肉躯体，他的穴窍小天地，他的脏腑和识海，竟都有虞渊的身影，都有虞渊在出没活动。

亿万之多的虞渊，以不同生命形态，在林道可能见，能感知，能触及之地冒出。

有的虞渊乃翱翔苍古星河的巨兽，有的虞渊乃睥睨天地的大魔神，有的虞渊乃黄金修罗，有的则是明光族的十级战士。

林道可所知的，源界曾经存在过的，甚至他不可知，并未在源界显现的神秘生灵，纷纷以虞渊的血与魂铸就。

那些数不尽的虞渊，慢慢地，出现在他林道可的每一缕剑意中，盘踞在他骸骨内，扎根在他的血肉深处，徜徉在他的灵魂识海。

林道可精纯至极的剑心，被蒙了亿万点血光，变得不再澄清。

而虞渊，则是将两手缓缓合拢。

在他合拢两手时，所有人都生出一种，自己的血肉和灵魂遭受挤压的难受感。

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天地，被他的两只手夹住以后，强行地合起来。

而林道可那裂破长空，撕碎灰域星河，摧毁了虚空法则的剑光，顿时被一片片血色天地给夹住了。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