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安接过丝带,提笔便在上面开始书写,程丰很想看看那丝带上到底写了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不敢偷看。
书写好后,他轻轻一跃,动作行云流水便把那红丝绸带挂在了百年大树的最高处。
做好一切,他平静地回望着树梢上随风摆动的红丝带,“回宫!”
**
这次傅羿安陪着陆太后来大相国寺是微服出行,只带了少数近卫,华贵的车舆缓缓行驶在街道间,恍惚中,马车骤然停下,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仿佛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悲戚的哭声,一对男女对话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畔。
“你父亲本就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我还如何能嫁与你做妻子!我就是要他偿命,我就是蓄意接近你——”
“窈娘,你对我就没有半分真心吗?”
“真心,谈什么真心,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注定这一辈子都无缘无分。如今,你父亲死期将至,我大仇得报,此生无憾了!”
傅羿安心神为之一震,沉声吩咐,“程丰,发生了何事?”
程丰身形一闪,灵巧地钻进了人群,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喜服的新娘子,手中正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瘫在地上,跪在她面前的男子则是新郎官。
这时,京兆尹的衙役匆匆赶来羁押嫌疑人犯。
人群很快散去,程丰已打听出了事情的始末,他便把自己了解的大概禀报了出来。
被羁押走的妇人为了报仇潜伏在男子身边,男子与她大婚之日,那妇人趁机把自己的公公给杀了,那男子才惊觉是自己的妻子杀了父亲。
这便有了刚才对质的话语。
傅羿安面色阴沉,他急切追问,“京兆尹带走了她?”
程丰有些茫然,“圣上,是!按大夏律,杀人者偿命,证据确凿,那妇人怕是活不成了。”
傅羿安对大夏律法了如指掌,这些常识他如何不知。
他眸光变得凌厉,若有所思,“都是上一辈造的孽!却让她一个弱女子承担所有的罪责,刚才那妇人说,她的公公杀了她的母亲,若情况属实,为何那男子的父亲还可以安然无恙,逍遥法外地活着?”
程丰微微一怔,神情有些微妙,他们的主子今日得了失心疯了?
世事无常,恐怕是这妇人家的权势不如这男子,也有可能是指认他的证据不足,那妇人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会选择最惨烈的方式报仇雪恨。
这便是世间最寻常的不公!
程丰没想到他竟要为那妇人主持公道,提议道,“圣上,属下这就去给京兆尹打个招呼,让他详查那男子父亲杀人一案,还她一个公道如何?”
傅羿安面色浮现出一丝迷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激灵间,他忽地回过神,“速去!”
再普通弱小的人都会为了自己父母的血海深仇拼尽全力,更何况是她!
一股绝望犹如开闸的潮水朝他袭来,让他痛得几乎就要窒息。
还好,万幸,上天对他还算仁慈,若是她也如那妇人一般,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