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城月视线绕过一圈,又回到楚星身上。
她的头发散了,楚星的头发还盘着,于是伸手把他盘发的簪子拿下来,放出他一头长发。
他长发落下来,盖住了一些清冷。
城月笑了声,“这样就一样啦。”
随着她的动作,她面前的水流晃动,吸引着人的视线。
楚星难以移开视线。
见楚星看着自己,城月眨了眨眼,忽然眼睛又亮起来,“你要看看吗?”
她问,且主动走近了,让他仔细观赏。
楚星呼吸一断,游远的鱼重新回到眼前,回到人的手心里。
水流不断地从她身边踩过去,她感觉到一种痒意,于是笑出声来。
楚星忽然问:“月儿想生孩子吗?”
“嗯?”城月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变到这里来的。
她摇头,又点头。
最后迷茫道:“不知道,生楚星的孩子的话,还是想的。”
楚星捧过她的脸,让她和自己目光对视。
“那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好啊。”城月点头,“怎么生呢?”
他们靠得很近,楚星看着她的睫毛闪动,俯身。
这是她所熟悉的过程,城月已经得心应手地应对。
只不过今天换了一个环境。
一切回到荷花这一生的开端,从一片莲藕开始。
莲藕被埋进泥泞的淤泥里,然后在淤泥上浇水、施肥,等待养分的吸收。莲藕芽从淤泥里挤出来,向上生长,直到长出一片片青绿的荷叶。荷叶漂浮在水面上,经受过风吹日晒,还要经受雨淋。
从乌云笼罩荷池开始,晴朗天气变成阴天,而后一滴两滴的雨水落下来,打在荷叶上。荷叶叶面微微凹下去,能接住一捧雨水。
但只有一捧,接不住更多。
在养分和阳光的滋养下,于是荷花出现了。起初只是一个小骨朵,又要经历好一番风吹日晒,直到慢慢开花,一瓣一瓣盛放。
荷花被雨打的时候,因为修长的根茎比荷叶高出一截,总是容易被吹得东倒西歪。雨滴打在荷叶上的声音,与雨滴打在荷花上的并不相同,这种不同恰好组成了自然界的一种独特节奏。
在一片大池塘里,只种植一朵荷花总是太过单调。
那又是另一节莲藕的一生,从进入淤泥开始,到冲破淤泥,一寸寸地挤压,到终于见到天光。
天光云影共徘徊。
城月本来就感觉到有些头晕,看过几场荷花之后,更加觉得疲惫。她眼角晶莹的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哭了几遭过去,都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到最后只有随波逐流。
楚星的汗水挥洒在温泉水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水声哗啦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记忆,只剩下重复冲撞的本能。
城月的头摆在自己胸口,他抽身而退,抱她出水。
没有干净的布,只好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又替她擦拭一遍。先前的衣服已经干了,仔细替她穿好。
她微微皱着眉头,嘴巴微微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楚星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睡觉。
他们坐在火堆旁边,并不冷。
他刚尽兴过,此刻心情愉悦。虽然他不知道这愉悦从何而来,想来大抵是人本能的欣喜。
城月这一觉睡了许久,加之他们在里头折腾了许久。待她再睁开眼,外头天都黑了。
城月揉着惺忪的眼,只觉得腿痛腰酸,胸口摩擦在池壁上,也有些隐隐作痛。
她的衣服已经被穿好,棉衣甚至还是暖烘烘的。
城月在楚星怀里蹭了蹭,语气有些委屈:“你弄痛我了,楚星。”
楚星点头,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她想起那会儿,她哭唧唧地出声,叫楚星别弄她,可是楚星完全不听话。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又大。
城月只好被迫承受着,一边哭,一边被摆动着。
“天黑了,我今天又没饭吃了。”她抱怨。
楚星问她:“又?月儿经常没饭吃吗?”
城月点头,又摇头。“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啦,我回去得晚了,就没有饭吃了。其实宫女所的饭也不好吃,但是总比饿肚子要好一点。”
她说着,肚子咕咕叫了声,很应景。
城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吃的肉都消化完了。
楚星垂眸沉思片刻,道:“既然都晚了,那再晚一会儿应当也没事儿。月儿在这儿稍作休息,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城月点头,其实她想动也动不了。
因为腿好酸。
楚星出了门去,吹了声口哨。尽管他平日里不许叫人跟着,但作为一国之君,哪能没有暗卫暗中保护。吹口哨,便是对暗卫的召唤。
一个暗卫从屋顶上滑下来,低着头请求指示:“陛下有何吩咐?”
楚星道:“你去叫御膳房准备些吃的过来,还有,药膏。”
他不必说,暗卫也应当明白。
“是。”
暗卫应声而去,消失在夜色里。他动作很快,贴着屋檐,无声无息。
他们在训练出来,是为陛下服务的,虽说今日这事儿有些……
暗卫行动很快,带了一个食盒回来。
食盒里是八宝鸭,城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楚星从哪里弄来的?”
楚星沉默不答,只说:“饿了吧,吃吧。”
城月确实饿得不行,闻着食物的香味,咽了口口水。她拿过盘子,吃了一大口鸭肉,就着一大口饭,很是狼吞虎咽。
她吃饭从来不斯文,嘴里塞得很满,像老鼠一样,但是却叫人看着很有食欲。
因为她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而楚星宫里那些女人,吃饭都像做样子似的。
楚星想,这如何能怪他厌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