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彻似乎克制了些,又?似乎更加放纵了,后半宿的时候,她昏昏沉沉地打了个呵欠,瞥见昏昏的一点月光照进窗牖,亦落进她梦里。
翌日一早,她模糊地感觉到身侧萧明彻起身离开的动静。她翻了个身,依稀感觉到脸颊上落下一道?温软的触觉,一触即离。她那时候正困着,并未多想,继续沉沉地睡过去。
待清醒过来,对镜梳妆的时候终于回忆起来,觉得那像一个轻柔的吻。
她怔了怔,一双好看的眼睛同镜中的自己对视片刻,昨日的种?种?便又?涌上心头?,在心里头?转过一圈。姜雪容捧住腮,失了失神,想要往深处想一点,当即觉得好麻烦,还是罢了。
萧明彻亦是心情大好,整个人脸上都写着春风得意几个字,宣成帝哪里能发现不了?萧明彻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对萧明彻是十分放心的,哪怕是皇后找他?说,萧明彻要立姜氏为太子妃,宣成帝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他?相信萧明彻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看着萧明彻这模样,宣成帝还有?些新奇。他?看着这儿子一点点长大,还是头?一回看他?这样子,为个女人牵动情绪。小时候他?总是冷着脸,事事都考虑得很?周到,那固然也很?好,聪明,但未免显得有?些不够生动。如今倒添上了这七情六欲,更生动了。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后要劝,宣成帝还是留住了人,与他?说起此事。
“太子,朕听皇后说,你?心里属意姜氏做太子妃?”
萧明彻早猜想到这一层,他?了解皇后的性子,知晓她未必真?的肯答应,也必定要去找宣成帝帮忙。他?拱手行过一礼,道?:“回父皇,儿臣确有?此打算。儿臣打定主意要立姜氏做太子妃,除她之外,再无旁人了。”
他?怕宣成帝要说些什么,先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宣成帝原也不过走个过场劝他?两句,看他?这态度,反而觉得有?意思,说:“你?当真?如此喜欢这姜氏?”
萧明彻嗯了声,其实也不懂是不是“如此喜欢”,毕竟他?这二十几年来,也只动过这一次心,没得比较程度。总之,他?喜欢姜雪容这件事,毫无疑问。
宣成帝道?:“你?母后的意思么,是这姜氏虽也没那么差,可做太子妃还是差了些。她让朕也劝劝你?,不过你?方才的态度么,朕也看明白了。朕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有?分寸,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朕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你?母后那里,你?可得表现得朕万分为难。”
萧明彻愣了愣,道?:“多谢父皇。”
又?道?:“父皇可还有?别的事?若没有?,儿臣便先告退了。”
宣成帝把人叫住,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自然是有?正事。上回那扶桑教的事,东越那边递了折子过来,说是那扶桑教的几位中心人物先一步听见风声跑了,正在带人追捕。你?看看吧。”
萧明彻接过折子,折子上说,抄了扶桑教的老巢之后发现,扶桑教平日里借机敛财,教中存放着好几十箱金银珠宝,郡守命人充了公,上交朝廷。不止敛财,那扶桑教中竟也像个小朝廷似的,教主做土皇帝,底下人等级森严,也给他?们送些美?人。
宣成帝冷哼一声道?:“所幸被发现了,若是再放任下去,这些人迟早造反。”
萧明彻亦是点头?,“这些人目无法?纪,倘若放任下去,是要出事。好在如今还没出什么大事,便先把他?们掐灭了。”
待议过此事,宣成帝终于放他?走,萧明彻言过告退,脚步匆匆。
宣成帝瞧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怕是要去见那姜氏,当真?是爱得紧,一时半刻也不愿分开。春日的暖阳从敞着的窗牖里落下,携着万物复苏的气息,宣成帝往身后的高背圈椅里坐下,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和皇后也有?过这样感情好的时候。一时有?些感慨,孩子大了,他?们也老了。
宣成帝倏地睁开眼,又?从圈椅里起身,摆驾去了栖梧宫。
皇后听得他?来,起身相迎。
宣成帝道?:“孤方才见御花园的花开了,皇后陪朕一道?走走吧。”
皇后诧异地看他?一眼,他?们之间倒是许多年没有?这样的兴致了。她应下,陪着宣成帝去赏花,宣成帝讲起他?们少年时的一些事,听得皇后也有
?几分感慨。
萧明彻的确有?些归心似箭,离了紫霄殿当即来了姜雪容的茗玉轩。
姜雪容才用过早膳,正在廊下走动消食,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身影。两个人遥遥相望,萧明彻迈步上庭阶,走近至她身边。
“孤明日便有?空,若是你?想,咱们可以去东郊踏青。”萧明彻从前对踏青这事并不热衷,只觉得浪费时间,昨日姜雪容说起后,他?便在心里计划起来,又?让长庆查了踏青需要准备的东西,预备着。
姜雪容昨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萧明彻的执行力这么高,她做事喜欢拖沓,倘若说过两日,一向是要过上五六七日才肯去做的。
“明日?”她问了一句,“也可以吧。”
话?音刚落,就见银蝉进来,“侧妃,宁远侯世子夫人邀您明日去西郊的庄子踏青,您可要应下?”
银蝉虽请示的是姜雪容,看的却是萧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