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扑通一声跪下去,头抵着?地板,有些瑟瑟发抖。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没想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萧明彻睨她一眼,眸光冷厉,看得朱弦身子愈发颤抖起来。她始终垂着?头,紧咬嘴唇,不敢说话?。
薛如眉此时推门出来,见状故作惊讶,朝萧明彻福了福身行礼:“嫔妾见过殿下,不知?发生了何事?是嫔妾的婢女做错了什么事么?”
薛如眉起初确实没听?见外头朱弦和?银蝉的争吵,朱弦此番为难银蝉,也并非她授意,但后来两个人动静渐大,薛如眉无法?忽视。她原本?想出来制止,可那时刚好长庆出现,她便只得装作不知?,更没想到会把萧明彻也招来。
薛如眉看了眼朱弦,心?下有些怨怼她自作主张,将事情闹这么大。
萧明彻看着?薛如眉,开口:“你的意思是此事你全然不知??”
薛如眉咬了咬唇,道:“是,嫔妾的确不知?。但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婢子能让殿下不悦,都是嫔妾管教无方的过错。”
薛如眉垂着?脑袋,等待着?萧明彻的处置。
萧明彻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这婢子方才也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婢,的确是你管教无方之错。她一则故意挑拨是非,徒生事端,二则竟在孤面前扯谎,这般居心?不良之人留在孤的东宫,孤容忍不得。孤念在如今尚在云阳,你到底身边没有伺候之人,便容许她再?留在你身边伺候起居,直至回京,回京之后,她便不能再?留在东宫了。你可明白?”
薛如眉听?得心?里一跳,朱弦是她自幼在身边服侍的婢女,又是她带进宫的陪嫁丫鬟,殿下竟然为了姜雪容的婢女,要把她赶出宫?
“是,嫔妾明白了,多谢殿下。嫔妾一定会好好管教下人,不会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请殿下放心?。”纵然心?中不甘,可薛如眉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她不可能与殿下顶撞,她只是将这笔账也扣到了姜雪容头上,对姜雪容的怨恨便更多了一分。
萧明彻将手?背至身后:“好了,下去吧。”
“是,嫔妾告退。”薛如眉带着?朱弦回了房中。
萧明彻自幼在宫中长大,后宫里那些手?段他如何不知?晓?他只是讨厌这些繁琐的事,不禁想,早知?如此,便不该答应带这薛如眉出来。
萧明彻收回视线,转而落在姜雪容房门口。
他推门进去,绕过屏风,便见姜雪容安静躺在架子床上。她缩成一团,还在睡着?,脸色是比平时少了些血色。
长庆已然自觉地候在门口。
萧明彻在床头的圆凳上坐下,目光瞥见姜雪容把半只手?伸出被?子外,他蹙了蹙眉,女子这时候应当不能受凉。
他伸手?,想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才刚碰触到她的手?,便发现她的手?冰凉一片。
萧明彻蹙着?的眉压得更低,将她葱白的手?指抓入手?心?,用自己的手?掌给她输送一些温度。
银蝉从楼下重新换了壶茶进来,听?见脚步声,萧明彻松开手?,将姜雪容的手?放入被?子里。
“殿下。”太医紧随而来,在床前坐下,替姜雪容号脉。
太医在来的途中,已经听?说了是为什么事,心?道殿下对姜承徽还真是宠爱,姜承徽有些头疼脑热的,都要他们来瞧瞧。
太医号过脉,正欲向萧明彻禀报,萧明彻余光瞥见床上的姜雪容眉头微皱,他道:“出去说。”
太医止住话?,与萧明彻行至外间,才开口道:“回禀殿下,姜承徽有些宫寒之症,因此才会每次来癸水时腹痛,且手?脚冰凉。此事须得慢慢调理,夏日里不得贪凉,平时也得少吃些寒凉之物,平日里再?进些补益之物,假以?时日,自会慢慢好转。”
萧明彻若有所思,道:“便按着?你说的去办。”
太医道:“那微臣再?给姜承徽开些药吧,姜承徽来癸水时喝,可以?减缓腹痛之症。”
银蝉听?得这话?,赶忙去给太医寻纸笔记下。
里间,姜雪容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喝苦苦的药,喝了一
碗还有一碗,怎么也喝不完,不由得在梦里急得哭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心?还突突跳着?。
已是酉时,天光有些昏暗。
姜雪容深呼吸几番,想到方才的梦,心?中庆幸,喃喃自语:“还好是个梦……”
银蝉听?得动静进来,手?中却捧着一个碗。姜雪容道:“这是什么?”
银蝉走近几步,姜雪容便知晓了答案。
那药的苦味已经钻进她鼻腔里,她捏住鼻子,往后退开些,“银蝉,快拿远一点。”
银蝉道:“承徽,这是太医给您开的药。”
姜雪容还当是调理脾胃的药,想到自己才刚来癸水,撒娇道:“我今天不想喝,能不能不喝?等月信走了再?喝吧。”
银蝉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承徽,这药正是给你月信期间喝的,能缓解您的腹痛之症,调理您的宫寒之症,能让您舒服些。您还是喝了吧。”
姜雪容苦着?脸道:“不是说了,让你别去找太医嘛。”
银蝉无辜眨眼:“奴婢可没去,是殿下吩咐人去请太医给您瞧瞧的。”
姜雪容啊了声,讶然不已,“殿下?他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