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见砚台上的墨水还没干,猜想老人家早些时候又起身练书法。
“师傅,医生说您还不能久站,别忘了哎!”
李缘假装没听到。
江婉走上前,拿了一根毛笔,凝神写了几个字。
李缘瞥了一眼,嫌弃:“方方正正,一点儿神韵都没有。”
江婉哈哈笑了,没敢反驳,圈出三个字来。
“书法是一门艺术,我跟它沾不了边儿。我唯一的追求便是别人看得懂我写的是什么!师傅,您看看这个。”
李缘抬眸,转而挑了挑眉。
“余福田?怎么?人名是吧?你认识他?”
江婉没隐瞒,将大姑姐正在火急火燎寻找“余福田”的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师傅,你认得他不?”
李缘放下书,实话实说:“只听说过,并没见过。我一个在省城那边的朋友倒是跟他走得蛮近的,回头我帮你问问。”
“现在现在!”江婉催促他马上打电话,“急啊!”
李缘也没敢耽搁,转身就照办。
一会儿后,他捏着一张小纸片走回来。
“这是他闺女家的号码。听我那老朋友说,老余前些年被撵去住牛棚,遭了不少罪。回来后腿脚落下严重病根,走路不利索。老伴去世后,只剩他一个人住。女儿和女婿都要上班,顾不上他,只能接他过去同住。”
江婉安静听完,捏着小纸片踌躇不已。
“……估摸请不动他老人家。”
李缘也有同感,低声:“听说他后来不爱理事,很低调。住到女儿那边后,跟以前的老同事联系也不多。”
“还是问一问。”江婉不愿死心,道:“总得试一试。家里好些协议都是跟他签下的。他虽然退下来了,可他的地位和威信都明晃晃摆着。他能作证的话,说服力最强!”
李缘不好阻拦,温声:“不怕。如果他不肯,我再帮你找一两个镇得住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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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傅。”江婉答谢。
李缘想了想,道:“陆家人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当年舍大取小,舍得将企业私转公,才能保住一部分的资产。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要努力守护住。”
历史已成为过去,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很难论出对错来。
旧事不能用现在的法律去判定对错。但陆家解放后舍大取小,又曾大力援助抗日战争,功过能算相抵。
眼下陆家人手头上的协议都是解放后依法依据签订的,该争取的仍得去争取。
往事不能用今日的法律去判定,更何况朱贵才追究的是民国政府的“前朝旧事”!
江婉眸光微闪,问:“师傅,你认识我公公不?”
“陆见明?”李缘轻轻摇头:“只听过他的名字,可惜没机会遇见。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去省城念书。族人和亲人多数在那边,我也将那儿当成我的家。后来辗转各地,直到上了年纪才回来。曾听老家这边的人说他长得极俊朗,我一开始不以为然。子肖父,第一回看到子豪,我就不得不信了!哈哈!”
江婉跟着笑开了,知晓老人家不认识,便没深究这个话题。
这时,吴青岚怯生生来到门口,探出半边身子。
“李爷爷,姐姐,热水已经烧好了。”
李缘眸光温和:“好。那你先回去吧,小心看路。”
吴青岚乖巧答好,脚步飞开离去。
很快地,外门打开,又“咯吱”一声关上了。
江婉见天色暗沉下来,也准备告辞回去。
“师傅,明天傍晚我再过来——”
“等等。”李缘拉住她,脸色有些沉,“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江婉问:“什么事?”
李缘蹙眉:“吴洋洋那边……还是别让她来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