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半昏迷的江初，做了一个梦。

那是第一次见到林若汀的夜晚，不断向外流淌的血，消磨着他的生命，他以为他死定了。

可他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宛如从天降落到人间的天使。

纯白，干净。

女孩的声音不受控制发颤，拉开他的手，哆哆嗦嗦说：“别...别担心，我找人救你。”

-

车厢内，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林若汀握紧立杆，回忆起那晚受伤的人，现在看来，身形和江初很像。

她记得当时，她安抚好那个人，起身准备找人帮忙。

刚好不远处有车驶来，她似看到一丝希望，起身朝过来的车挥动双手。

“停车！停车！救命！救命！”

谁知车子根本没理会，直接从她面前开走。

“喂——”

她追了上去，却根本追不上，她原地喘息片刻，又看到有车过来。

“救命！救命！”

那辆车只是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加快车速离开。

她愣在远处，无措地左顾右盼。

她重新折回他身前，见他没了动静。

她立即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庆幸还有脉搏，但流淌一地的鲜血，仿佛宣告着死亡倒计时。

她哽咽抬眸，望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只有路灯无能为力回应她。

她心生莫名的绝望与无助，本就因为爸爸的事很想哭，这会儿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她握住他渐渐冰凉的手，

“能不能不要死，坚持下去，求求你，不要死......”

这句话是在对他说，也好似是在为爸爸祈求。

林若汀哭得梨花带雨，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在他的胸口。

-

陷入梦境里的江初，微微蹙眉，时而动动脑袋。

仿佛听到林若汀的声音。

“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能不能不要死，坚持下去，求求你，不要死......”

他一直都能听到她说什么，只是醒不过来，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卷缩，感觉到一滴滴热泪落在他的心口。

不知不觉，他微睁开眼，

透过头盔的镜片，他隐隐看到一个一闪一闪的光点，在他面前来回移动。

等到他聚焦看清楚，才发现有只发光的萤火虫，在女孩和他之间来回飞舞。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像个孩子般，

可在萤火虫的闪光下，她却哭得那么好看。

明明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他，却还有心思想，她笑起来得有多好看。

他好想说什么，可微张的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女孩无措的眼神里，忽的闪过一道光，她重新跑回马路中间。

他身子动不了，只感觉到强光闪过。

随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有辆车终于停下来。

他努力偏过头，眯着眼看到逆光下的女孩，双手张开，挡在一辆比她高几倍的大货车前。

“先生，请帮我报个警！”

那是女孩急迫的声音。

之后，他就陷入无尽的黑暗里。

-

出了地铁站，林若汀还在想那次车祸。

难道真的是江初？

她记得江初找上门之后，他身上有伤，倒是验证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