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弓弩营的掩护下,两万铁骑如狂风骤雨般自大周军中杀出,女真人措手不及,原本脆弱的防线更添数道裂痕。
阿里桑格站在前哨,汗水如雨下,焦虑万分。
他的重甲营已连番冲锋四五次,城墙依旧纹丝不动,数千骑兵的牺牲让他心痛到颤抖。
若非注意到那一线生机——重甲营的第一排拒马已被突破,他几乎要下令放弃。
就在这时,两队敌军骑兵突阵而出,阿里桑格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这简直是送上嘴边的胜利!
他即刻指挥两侧徘徊的骑兵部队,务求一举吞并这两股敌军,不容其逃脱,自己则继续与重甲营硬碰硬。
上官羽望着缓缓撤离的女真骑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高声命令:“鸣金收兵!大军即刻退回罔阙大营!”言毕,他跃下将台,在亲卫的簇拥下从容撤退。
上官木战也踉跄地跨上马背,紧随其后疾驰。
“咚咚咚”
金鼓齐鸣,周军大阵如潮水般有序后撤,预备退出战场。
然而,重甲营在敌人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显得孤立无援,厚重的盔甲既是盾也是枷锁,即便逃离战场,也无法在开阔地上逃离骑兵的追击。
上官羽自决定撤军之时,便已舍弃重甲营,无人殿后,撤退谈何容易。
阵中老将朱景生目睹大军离去,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仰天长啸:“吾一生沙场,未料终局如此,罢了!今日老朽以身殉国,誓保大军撤离之路。”
“重甲儿郎们!”朱景生一声厉吼。
“在!”全营响应,声音震耳欲聋。
“结阵!誓死不退!”
“不退!”
声声怒吼,响彻天地,闻者无不动容。
阿里桑格见周军撤退,心急如焚,亲自率领万骑冲锋,铁蹄如洪流般向重甲营奔涌而来。
泰宁五年之春,幽州重甲营,连同主将朱景生在内的六千忠魂,悉数陨落,无一幸免;女真方面,破阵而亡者更高达一万七千余。
世人皆道北疆铁骑无敌于世,谁又知晓幽州重甲,死亦不退的壮烈!
奇拉格望着渐行渐远的周军步卒,再审视损兵折将的阿里桑格部,面色凝重:“传达我的命令,所有骑兵放过北疆和幽州的骑卒,全力追击步兵,务必全歼周军步卒!”
“遵命!”
一旁将领迟疑问道:“将军,北疆和幽州的骑兵乃敌之精锐,长期威胁我军,如今好不容易占得上风,怎能轻易放他们一马?是否再三思而后行?”
奇拉格神色冷厉。
“此役之后,北疆和幽州骑兵元气大伤,短期内无法再与我女真正面交锋,不必忧虑。
而周军步卒几乎完好无损,若让他们尽数返回嘉峪关,将来攻城之战,我们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此,我们这场胜仗的意义何在?”
将领们听罢,豁然开朗。
方奕此刻生死线上徘徊,攻阵的长枪已断,就连佩刀亦快毁于一旦,心中暗自发誓。
“日后再寻些上乘兵器,一战一断,这劣质刀剑。”
但此时不容多想,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渗出,好在均为皮肉伤,策略已是多余,唯有不顾一切向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