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喝,帐中各人顿时放下碗筷,变得收敛了起来,连嗓门最大、口若悬河的袁时中也忽然闭口不言,放下手中鸡腿,感觉没那么香了。
李自成与一众闯军将领阔步进入大帐,习惯性的对周围各路义军首领抱了抱拳:“诸位兄弟好!”
“闯王!”众人连忙回礼,一副热络兄弟的样子。
此次前来议事,吃喝只是小事,众人匆匆命人撤下酒席,一起坐定议事。
济济一堂的闯军将领坐于上首,交谈中满是秦地口音,言谈军务时,主要都是各闯将之间商议,各路首领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发作。
李自成也不以为意,这帮大路货色,本就是怕官兵围剿被逐一击破,这才投奔自己的,自己没有强行吞并他们已经算我佛慈悲了。
各地义军中,虽举着反明的大旗,私下却大鱼吃小鱼的互相吞并,在座的哪一个没干过这种事?
李自成环顾一圈各将,道:“今天我召大家来,主要是想跟大家打个招呼,外面瘟疫大作,我们军中不可不防啊,我希望各营首领,能主动清除各自营中感染瘟疫者。”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出声询问道:“敢问闯王,如何清除?”
李自成眯着独眼,呵呵笑道:“自然是驱逐,或者埋掉了。”
那首领质问道:“闯王的意思是让我们杀了自家兄弟?”
他继续道:“我等出来造反,当日发过的誓言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却因兄弟患病而弃之不顾,这算什么义气!”
“你他娘的谁?敢跟闯王这么说话!”
说话之人坐在闯军武将的上首,他年近四十岁,身着一身沉重的铁甲,身材非常魁梧,面貌粗豪,短须怒张,说话如闷雷似的声响,顾盼中双目炯然极有威势,正是李自成心腹大将刘宗敏。
那首领丝毫不惧,道:“某乃山西吴友升!”
刘宗敏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个占山为王的小贼,你也配跟闯王如此说话,就凭你手下那几千号瘦的跟猴儿似的难民?”
吴友升哈哈一笑,道:“哈哈,我是占山为王的小贼,莫非你们就不是吗?五十步笑百步,自欺欺人之辈!”
刘宗敏登时怒了,喝道:“你妈妈个毛的,你小子是活腻了吧,看老子不活劈了你!”
见刘宗敏准备出手,王震看了一眼首座的李自成,见他一言不语,便知有意要立威,当下迅速起身,直奔准备拔刀反抗的吴友升。
吴友升见旁边有人攻来,连忙挥刀反击,然而王震轻松躲过。
王震面露凶色,以一个沉重的肘击将他撞的后退,接着迅速出拳轰打其胸膛。
一道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吴友升眼睛陡然瞪大,眼中血丝蔓延,脸色涨如猪肝色,直挺挺的倒下了。
两个老营兵上前查探一番,脸色微惊,禀报李自成道:“闯王,他死了,胸骨全部断裂,被一拳震断了心脉。”
刘宗敏赞叹道:“好家伙!一拳就解决了这厮,不错!”
王震只是微微点头,依旧一脸的冷色,他是出了名的冷面,自合伙以来,周围人从未见他笑过,有人也叫他冷面虎。
李自成盯了他片刻,这才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杀他?”
王震道:“我乃震天虎,王震!瘟疫危害巨大,他不服从闯王安排隔绝病患,既想死,我便成全了他!”
李自成点点头,不冷不热道:“你私杀义军兄弟,我本该按盟约将你处死,念你顾及大局,此事便算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出去吧!”
众人低声窃语,也有人暗中嘲笑,这震天虎本想舔李自成甘为鹰犬,却没想到被拒之门外,真是丢人现眼!
刘宗敏刚想劝说,见李自成面容认真,便只好咽下说辞。
王震面不改色,依旧冷着脸,一声不吭的退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