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舸再也忍不住了，把刷子狠狠拍到地上：“你真的把我当一家人吗？”

“你冲谁嚷嚷呢！”

姑姑不是那种无底线惯孩子的家长，呵斥道：“杨千舸你真是能耐了，还敢冲我扔东西。

——不把你一家人，我费心费力把你养得又高又大，我做慈善吗。”

见她生气了，杨千舸脾气消了大半，他小声抱怨：“既然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和‘我们’。”

“你昨天就是因为这事不回家吃饭？”姑姑数落他：

“打小就小心眼，长大心眼也不大。

我们当然分‘你’‘我’。难道你结婚了，还带着你老婆和我和你姑父住一起，像话吗。就算你愿意，人家姑娘能愿意！”

杨千舸才不吃这套：“我现在又没结婚，你为什么和我分得这么清楚。你还不肯用我的钱，你把我当外人！”

“我是大人啊，我要脸的。”姑姑很无奈：

“当初买房子用了你的钱，我心里就很难受了。我一个长辈，什么都不能给你就算了，还要用你的钱，我也有尊严的。”

姑姑叹气：“没错，你姑姑只是一个劳动妇女，没出息也没本事，但是在你和你妹面前，我还是想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家长。就算是假装，就算你们也知道我在假装，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装下去。

我得让你们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身后总有个人，为你们留一碗饭，等你们回家。”

不知什么时候，杨千舸默默捡起刷子。他背对着姑姑，姑姑只能看见他结实的背脊。

姑姑有一瞬间恍惚，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整天只会哭，哭起来特别烦人的小豆芽菜，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杨千舸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已经长大了。你偶尔，也可以依靠我，不要一个人撑。你撑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一下。”

“想什么呢，我才没有一个人撑，是你姑父和我一起撑的。”

姑姑才不吃他煽情这套，和他显摆：“我傻吗，我本来一个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如果你姑父不能让我过得更舒服，我干嘛和他结婚。”

姑父和姑姑是自由恋爱，在姑姑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拖油瓶时，他就认准了姑姑，给老杨家做了好几年白工。

姑姑像所有家长一样，抓紧一切机会催婚，“结婚可好啦。我说真的，趁我还没老，你赶紧结婚，我还能帮你照顾小孩。”

杨千舸有时真不能理解他姑的脑回路：“你养了我和我妹两个孩子，还没够吗。”

姑姑虽然没事骂孩子玩，但她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她的孩子，包括孩子自己：“你和你妹妹怎么啦，你们都是好孩子，是特别好的孩子。”

杨千舸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犟不过姑姑，敷衍说：“知道了，我肯定早生孩子。”

他一着急，姑姑反倒劝他冷静：“你也别太急，找对象要慎重，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跟你说，女人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

杨千舸一开始还应和几声，表示自己在听，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我又不是渣男，我还能欺负人家姑娘吗。”

“打小带着你，经常忘了你是个男孩子。”姑姑恍然大悟，“对对，你可得像你姑父一样，做个靠谱男人，不能做对不起小刘大夫的事。”

结婚真可怕，我姑顶天立地一个女人，硬是给磋磨成恋爱脑。他不满：“你为什么总把我和刘悦川凑一对。”

“对哦，真奇怪。”姑姑假装惊讶，“我怎么不说你喜欢别人，就说你喜欢小刘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