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川从来没想到，找到自己的喜好竟然是件痛苦的事情啊。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翻看牟映青的硬盘，眼睛和脑袋都看得发疼，还是觉得每张照片都好看，自己都喜欢的。

坦白说，就算高考，她都没这么无助过。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善于运用工具，工具人也是工具的一种。刘悦川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之后，决定场外求助。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装修风格？”刘悦川问沈行。

“公主房。就是那种巴洛克风格，窗帘是天鹅绒，被单有荷叶边和蕾丝——你问这个干嘛？”沈行声音里充满喜悦：“你在家里给我留了客房吗？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租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吗。”

虽然一起住了很久，刘悦川真没发现好友是这种浮夸审美。她想像自己睡在蕾丝，荷叶和天鹅绒，只觉得每天打扫卫生就要花去很久时间。

“我租的房子该买软装了。”刘悦川说，“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行知道自己好友在物欲方面像个老和尚，无欲也无求：“欢迎来到普通人的世界。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烦恼该怎么软装的。也好，你多积累点经验，以后我买房子了，你多教教我。”

刘悦川惊讶，“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以为只有我不知道。”

沈行不满：“什么你呀我呀的，咱们都是普通人类，是人就有这种问题。你别看我想住公主房，嘿，其实那种极简风格也不错，工业风格也挺酷。

人不都是这样的，既要又要，这个喜欢，那个也不错，自己财力范围内就all in，钱不够，就纠结呗。

——等会，刘悦川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自己划分出普通人的范围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都有病，不是这里有病，就是那里有病，你觉得别人好，是因为他没在你面前发病，懂？”

原来没有喜好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像眼前的硬盘，牟映青有喜好，也还是收集了几十T的照片，她在其中犹豫不决，正是因为没有特别喜欢的。

刘悦川豁然开朗。

她经常为自己的过去自卑，总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想想，她也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顽疾。也许这顽疾不会治愈，可能伴随她一生，偶尔也会发作。不过病情可控，何况她的其他部分是好的。

刘悦川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身体里长出来了。

“沈行女士。”刘悦川认真说：“你哪天不想搞心外了，可是试试心理。”

又过了几天，刘悦川的软装进度条终于前进一点，她选好了自己的床。

是她在牟映青硬盘翻到的，一张木托盘拼成的床。

意识到她可能有个凄惨的身后，牟映青对她非常怜爱，立即想送她一个。

用她的话说，‘老娘与海’是刘悦川的娘家，刘悦川搬新居，她代表娘家送礼，很正常。

刘悦川感激她的善意，没好意思让她花钱，借口搬新家后，让她送个贵重礼物。

牟映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十万以下的，随便她选。要是真的不知道买什么，她送现金也行。

刘悦川立即不想走了，这种被富婆包养的日子，谁愿意结束呢。

网上的木托盘床板加上运费都不便宜，还能送到家里，只能去镇上自提。

牟映青不太清楚这事，让她问杨千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