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上次给的药丸用了没有。我顺从地伸出手腕,于医者而言,没有比这更诚实的回答了。顾明彰收回手,面色稍缓,简单嘱咐了几句,又从袖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瓶。
上次那瓶所剩不多,想来是葛老算计好了,给我续用的。
我没有马上接过,而是望着顾明彰,等他说点什么。
顾明彰叹了口气,颇有些为难的样子:“您别这样看着我,这样的灵丹妙药,除了葛老,没人拿得出来。他说你若用了上次的药,便将这个给你。倘若你不肯服用,就不必拿出来,惹你心烦。
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但…您到底气什么呢?虽说他们没打招呼就去了宫里,但您要是想去还不是易如反掌,这师徒没散不是。
从前都怕葛老脾气大,如今才知,葛老脾气再大,也拗不过您。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那么谨小慎微的样子。都这么久了,姑娘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我不答,顾明彰将药瓶塞进我手里,继续说道:“是我多嘴。姑娘安心养伤,葛老除了关心您的伤,送药之外,其他什么也没说。”怕我不信似的,他定定地注视着我,加重了语气,“真的。”
我握紧药瓶,微微颔首。顾明彰起身出去,灯光映照着他失望的侧脸,连背影也带着一抹黯然的阴影。
无暇多想,人已从对门请来。
季善安在秀城,盛青萸在路上,花草集的生意已步入正轨,寿城里现下许多事,我都是交给他去办。
“东家的意思是,要赶他们走?”王掌柜疑惑地看着我,“那间铺面的房租交纳及时,生意也算红火,东家忽然要赶他们,恐怕吃力不讨好。倒不如涨些租金划算。”
“不必。”我望着手中的药瓶,冷冷说道:“不仅是这一间铺面,我枭记名下所有的铺面,都不会再租给他。往后所有的生意往来,也都不用考虑他。”
王掌柜这才真正明白我的用意,立刻恭敬地应了。
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而后有些沮丧地撑着额角发呆。
“主子这是杀人不见血啊,”千越见王掌柜走远,才探出头来,“那婢女怎么办?要不我把她扛出来,卖到窑子里去?”
我静静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千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我错了,请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