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再三推辞,连枝和灵卉临走前仍坚持要服侍我梳洗更衣。见我无饰无妆,穿着罗圣手拿来的棉布衣裳,连枝眉心拧在一处,欲言又止。
这衣服本就不是为我量身裁制,穿在身上略显宽大。但我若穿她们为我带来的,行走在堂中难免太过扎眼。于是坦然说道:“待会儿路过成衣铺时,照着料子款式,为我做上几身吧。下次来时,我就有合适的换洗了。切莫要太显眼华丽的,浪费银子不说,暴露身份,徒增烦恼。”
连枝这才舒展一些,“那我明儿就送来。”
我知道拦不住,也就随她。
灵卉将屋中检查一遍,跟着说道:“床上被褥忒薄,笔墨纸砚也太粗糙,夫人既然要学习,这些总该用好些,明儿我把家里的拿来。不用多花钱。”
我颔首应允,不忍拂了她们的心意,而后提醒道:“出了这个门,以后就莫要叫夫人了,总也是要离开的。就叫小姐或者姑娘吧。如今断了亲,再唤荣姓不妥,我母姓姜氏。你们莫要混了。”
连枝和灵卉点头,“记住了。”
时间不早,我催着她们动身,亲自送至回春堂门口。
即便我蒙面难以认出,见着她们两个,众人心中已然猜到十之八九。对待我的态度,顷刻又恭敬起来。在我身后,总会有几道探究的目光。
依依惜别,我拾级而上,回到堂内。
“师父。”我躬身行礼。这一声称谓又引来几束好奇打量。
葛老靠坐在太师椅上,手捻白须,若有所思。听见我的声音,才抬起眼来,“嗯,可算有个人模样儿了。今日雨大人少,你就拿这笔记,在这读吧。有不懂的地方,你就随意抓个人问。看见了吗,身着长衫都是学徒,你问了他们必须答你,答不上来,就一起去书上找。找不着再来问我。但我若找着了,你们也一起罚。”
几个长衫的学徒听见这话,连忙低头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好。”我恭敬接过笔记,在葛老身后的一张小桌边坐下。
这一看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腹中咕咕乱叫。我有些难为情地抬起头来。
却见葛老两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