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计划,我先是叫人去通知孙功名,待下午空了要去对账。这样做的目的是告诉孙功名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去田里,大可不必祸害那些“摇钱树”。
盛青萸故意在人前抱怨厢房破旧,吵着要回去。意在叫孙功名放松警惕,遣散田里的人。盛青月看我俩演的这么热火朝天,便也吵着要点菜。庄子上哪有那些山珍海味,免不了又是一顿嫌弃。
一时间,庄子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议论纷纷。
连枝出去倒水,就听见庄子上的女人说,贵人们吃不了苦,明天就会走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展。为了叫人信服,即便知道那是假账,我仍耐心陪着孙功名和账房先生一笔笔的核对。
核对到之前我发现的那些问题,孙功名居然大言不惭,不是抱怨土地贫瘠,就是唉声叹气天公不作美,以至于庄子上的佃户都是勉强糊口。言下之意,这些佃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主家体恤,拨些银子犒劳大家。
人性的底线总是叫我吃惊,孙功名贪了我庄子里这么多钱财,居然还想要骗我的银子。果然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盯着他的双眼,极力按捺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孙管事除了将地租给佃户,每月收齐租金,平时还做些什么?那些贫瘠的土地,既然入不敷出,当初为何不验好了再收回来?收回来又打理不好,为何租给那些种不好地的佃户?庄稼不挣钱,为何不换挣钱的去种?”
孙功名脸上做着愧疚,却不见慌张,继又编造荒唐的借口。
我不动声色听他胡扯,而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说这附近有个很厉害的管事,能将寻常的瓜果卖至天价。我寻思着,孙管事若真是没本事管好这片地,不如我另请高明,换个有能耐的人来管管?”
话音落下,孙功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小的还未曾听说。”
我暗暗冷笑,不由地看向窗外。
天色渐晚。何将军的消息应该就快到了。
年轻的账房闻言抬起头,眼中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察觉到他的视线,直直与他对望。
身为主家,岂容下人如此这般放肆打量?我不悦地皱起眉头,正欲发作。
那账房先生忽地跪倒在地,高声唱道:“夫人恕罪,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实在是因为夫人天仙之姿世间罕见,情不自禁,才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