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率领众将士的王归等人皆是屏气凝神,眼睛专心盯着前方,手都不着痕迹放在兵器上,一旦对面蓟州百姓有个什么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物理镇压。
现在还在世上的,除了阳泉宫的太皇太后,已经没有人会喊皇帝的名字了。
陛下现在愿意把自己的名讳告知这些乱民,和这些乱民对话的姿态,在王归他们这些从小就受贵族教育,文武皆通的贵族子弟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
蓟州的这些百姓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上去很可怜没错,但是在王归他们眼里,他们可怜,但同样还是扰乱大晋的不稳定因素。
几万人集结,冲进蓟州城,在城内和守卫动手,以下犯上包围燕王宫……所有的事端加在一起,这些蓟州百姓已经在他们心里被打上了乱民、暴民的标签。
第五小白和他们从前侍奉过的君主都不一样,无论闵帝还是武帝,他们如果遇上了乱子,也会不慌不乱,但是会派合适的人选出来解决,而不是丢掉天子的礼仪,自己亲自和这些乱民对话。
王归他们是惊讶的,是不理解的,但是上两代帝王的形象与手段,以及小白登基以来得到的上天眷顾,让他们对这位大晋天子第一反应总是服从。
再多的不理解,也要先按捺住,等皇帝把他要说的话说完,要做的事做完。
于是在皇帝点名要他坐下的白马之后,柳珀毫不犹豫的跳下了马,自己牵着走到了小白身旁略后一步的位置。
蓟州的村民们不知道什么是天子,他们每日耕作的生活里,最多知道自己是晋。
这因为他们在蓟州之北,时时面对胡人侵扰,有了胡人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对立面,很快就能区分出胡人和自己的区别,二者对照之下,有了参照物的他们对自己晋人的身份也就更加清晰。
而知道自己生活的是燕地,上面有个管理他们的燕王,也是因为胥吏频繁的征税,他们交的太多,实在受不了,试图反抗,在胥吏的打骂声中知道了蓟州和燕王。
现在,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下了马,告诉了他的姓名,也告知了他的身份,不知道天子是什么的人,也都听清楚了他后面的话。
他说所有的晋人都是他的子民,归他治理统辖,让他们痛苦不堪的燕王,也是归他管的。
在理清楚他的话后,那个勉强能代表蓟州百姓说话的少年开口了:“意思是,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话,燕王也要听你的话,是吗?”
小白:“你说的没错。”
礼法上是应该这样,但是皇帝不可能事无巨细能管到每一个人,每一块地方。就算是有法律禁锢,都还有那么多犯法的人,况且底下人阳奉阴违了。
君权至高无上,早点的时候顶多也就是神秘性和礼法方面至高无上,权力上的至高无上是要跟着封建制度一步步发展的。
目前这个时代,小白想要能把大晋变成他的一言堂,那还是选择比封建君权更原始的神权好一点。
他用皇帝的君权,能做的事情有限,什么臣子、宗室、洛京和地方,可用天子的神权名义……迷信真的比封建好使,何况他的存在还是真的。
“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蓟州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