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穿着这身衣裳去那明火之地,怕是不妥吧?”沈云祉出声阻拦。
杜玉荣也在一旁帮衬:“是啊,顾姑娘,瞧你这衣裳的做工走线,怕是出自大家,若是行走于锅炉之间,岂非浪费?”
顾皎皎尴尬得愣在原地,只好将这心思作罢。
她也并非这般兢兢业业,只是瞧着时辰将近,想寻个由头与沈云祉隔开些距离罢了。
京城如今人人知晓她受小云南王庇护,替他办事,但更愿旁人以为两人以利而合,并无私交。
戌时将近,已有官员陆续到来。
见他们人人带着成箱的贺礼,顾皎皎越发笃定心中猜想。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第一楼高朋满座,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唯独堂中戏台空落落,毫无开戏之意。
碍于沈云祉在场,众人不敢多言,但到底等得倦了,禁不住窃窃私语。
沈云祉顾若惘闻,只留心着他手边的杯盏,余光却扫了门外一眼。
“平王到!”
一声高喝,众人起身,独气定神闲的小云南王稳稳坐着,嘴角挂着满是戏谑,不达眼底的冷笑。
平王大步走来,身后果然跟着衣着华丽的徐青青和一瘸一拐的孙协兆。
徐青青果然招摇,那满头的珠翠怕是她的浑身解数;孙三便低调许多,瞧得出不是一件新伤,不过伤势到好转许多,只是步子愈发虚浮。
“恭喜平王,恭喜孙公子。”
一路走来,尽是祝贺贺词,叫平王察觉不对。
他紧紧盯着沈云祉,再看这堂中陈设,正欲开口质问,堂内烛火顷刻灭尽。
下一瞬,戏台竖起一到亮光,以薄纱蒙面的优伶已开口咿咿呀呀。
沈云祉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茶水:“平王莫慌,有何事看了这戏再说。”
这戏热闹却诡异,瞧得众人人心惶惶,左顾右盼。
独徐青青不疑有他,只沉浸在郡主身份的喜悦之中。她这般随父亲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是人尽皆知的平王郡主了。
日后谁也抢不走她的位置。
顾皎皎也是第一次看这诡谲之戏,虽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却看得心中沉闷,好似巨石堵塞。
小生一路升迁,看似顺畅实则身后跟着不知多少黑脸诡人,他们层层叠叠,酷似寄生,十分压制。
而小生从伊始的富态龙钟渐渐枯瘦如柴,步伐越是沉重。
戏曲落幕,众人褪下宽大衣裳。
却见黑脸人内里满是金银,小生内里塞满稻草。
看得台下官员倒吸一口凉气,有的更是擦起额角细汗。
锣鼓声骤然停歇,众人一齐倒地好似没了生气,震人心魄。
就在宾客以为戏已落幕之际,戏台却轰然坍塌,掀起一室尘土。
而那些优伶血肉模糊。
顾皎皎瞪大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