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韫的反应不算小,姜泠月的眼神也太过直白,傅承晏想装作不知情都一时做不出表情。
他只得在姜泠月看向自己时,微微颔首,尽量显得自己没有外头传闻中那般残暴嗜杀。
姜泠月默默收回了视线,又小声同沈如韫叮嘱道:“你莫要为了我,做傻事。”
她怕沈如韫是为了救自己,才与傅承晏攀上关系,若真是如此,她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想让她为难。
“我知道的。”沈如韫回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保证。
二人许久未见,又闲话家常了一阵,直到姜泠月用完膳,沈如韫才开始向她问询当日的情形。
姜泠月仔细回忆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那日起初我是不在的,你也知道,母亲近来病情反复,那日你二叔过来告诉我,说你祖母病情加重,昏死过去了,他信誓旦旦同我说,他替我在这坐镇,等着我处理完事情后再回来。”
“事发时,只有你二叔在酒楼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有小厮过来告知我了,等我赶到时,酒楼里已经围满了官兵,我并未见到十三皇子……”
“刑部的大人,见到我后,都没有听我解释,便当即命人将我扣下了,在亮明中毒之人的身份后,你二叔害怕担责,当即站了出来,同那位大人说,一切都是我做的,伙计和后厨,我连见都没见到,但这几日我看过了,他们并未被抓。”
姜泠月口中的“二叔”,是个嗜钱如命,又一无是处的烂赌鬼,沈如韫搞不懂,像姜泠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更何况,他平日里除了伸手朝家里要钱,从未踏入过家门,就连老夫人病重,他也依旧泡在赌坊里,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特意为姜泠月来照看酒楼?
沈如韫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但她希望真相并非如此。
“韫儿,你二叔呢?”姜泠月问。
被姜泠月这么一问,沈如韫这才想起来,事发当夜,她便回了姜家,可吵嚷着要分家产的叔伯们中,却并未瞧见姜文林的身影。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对他受益最大,他是绝不可能会缺席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姜文林也出事了。
若真如她想的这样,只怕这件事后背的凶手,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棘手,想到这,沈如韫心瞬间沉入谷底。
面对姜泠月那探寻的眼神,沈如韫故作镇定道:“他好得很。”
不等姜泠月再继续说话,她又将重点绕回了这桩案子上,她问:“酒楼里的伙计和后厨,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二三十人,事发后说不见就不见了?”
毒害的可是十三皇子,并非什么阿猫阿狗,就只抓了姜泠月一人?其他人连审问的步骤都跳过,便直接宣判无罪了?
姜泠月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我解释过了,但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韫儿,刑部的人,并未采取任何调查,他们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其他商铺的掌柜,抢生意的手段,毕竟自明月楼开张后,这条街的酒楼生意都惨淡了不少,但这两日,我也仔细想过了,当朝皇子死在了我开的酒楼里,背后设局之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是要让我身败名裂,而是直接要取了我这条命。”
姜家生意做的大,尤其是在姜泠月接手姜家后,铺子更是开到了各州去。
拉姜家下水,谁能最大程度的获利?
不知为何,沈如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邺如今国库空虚的厉害,可局势却极为紧张,邻国虎视眈眈,只等一个开战的机会,若打起来,银子和粮草,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该不会是有人,想要用姜家的私库,来填补国库的亏空?
姜家祖辈积累下来的财富,虽还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但支撑大邺与北胤开战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只有背后设局者是皇室之人,刑部才会如此武断。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了,沈如韫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