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翊上完药的动作微顿,似乎早已料到她会问,替她将衣服温柔地拉上肩膀:“是。”
出乎扶云卿意料,这还是祁承翊第一次主动承认身份。
祁承翊将一套干净的女子衣裳放在床头:“新衣服是我让沈淮序买的,应该合身。”
说罢,他走出去为她合上房门。
这一身血衣实在黏腻,扶云卿抬起袖子嗅了嗅,嫌恶地别开脸,忍着疼痛简单擦洗后换上干净衣服。
“殿下,我好了。”扶云卿再唤他进屋。
扶云卿撑床站起身,坐在桌边,斟了一杯热茶。
茶盏在她掌中慢慢摇晃,氤氲出丝丝交织的热雾,她抿了抿唇,在脑海中盘算。
祁承翊竟是纵横多国的棋盘阁幕后主子,可按照他的人生轨迹,年少久居皇城,十岁被困冷宫,母族全惨死,怎么走得出京城,哪里有实力构建出这样庞大强盛的棋盘阁?
棋盘阁实力之恐怖,拥有世间最顶级的杀手组织、线报组织。
线报是信息来源,掌握天下诸多辛秘,杀手代表实力,也是最强的防御,而赌博能敛钱吸金,用源源不断的金银维持棋盘阁运转。
祁承翊轻弹扶云卿额头,轻笑一声:“卿卿,又在盘算什么?”
“八殿下,今夜,我们可以坦诚相待吗?”扶云卿那双漂亮的秋水眸,定定地看着祁承翊,目光莹亮澄澈,似不灭的星辉。
祁承翊目光闪烁一瞬,却不再逃避。
“我不想让你为难,亦不会刨根问底,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祁承翊?”
扶云卿叹了一声,眼底有着深深的忧虑:“如今我与你合谋,赌你能做太子,便在与其他几位皇子为敌,若你是假皇子,等你办成心中之事后甩手离开祁国,其他皇子登基,必然不会放过扶家,也不会放过我。”
“我与你合谋,便是将扶家未来押在你身上,可我要押的——”
“是真货,而不是假货。”
真货尚可一搏,可假货一旦暴露,便是死路一条。
祁承翊沉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扶云卿霍出一颗真心在赌:“我与你经历了多次生死,我不想再无端地多加揣测,这次只想听你的真话,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祁承翊微启薄唇,他这一生故事太长,虽只有短短二十一年,却仿佛经历了好几世,说不尽道不完的坎坷曲折,低哑着嗓子道:
“我确实,不是祁承翊。”
“那你到底,是谁?”扶云卿在赌二人之间这大半年来建立的信任。
“总有一日,你会亲自揭开我的谜底。”他仍是苦笑着模糊其词。
“好。”扶云卿点头,“总有一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已是夜深,简单聊完后祁承翊便退了出去。
屋中,扶云卿轻轻吹灭了灯。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好像,终于离迷雾中的祁承翊更近了些。
……
翌日,扶云卿回了将军府。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日扶子珩便会出征坞城。
这几日,温沿溪与扶云卿一有闲空,便会到扶子珩书房聊聊天、说说话。
扶云卿正与子珩说话时,门房小厮敲门,手中托着一张‘囍’字请柬,递呈过来:
“大小姐,夫人,公子,何家与苏家于明日定亲,何家传来订婚请柬。”
“这么快。”扶云卿接过请柬不到半盏茶时间,便听一道急切脚步声响起。
“卿卿!出事了!”何纯如一边提裙上台阶,一边疾步而来。
在她身后跟着来不及通传的门房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