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服了解药,未觉得不适。”狄琼坐在案牍上,展开一副勾画着山川湖海的地图,上面有一条绿色线条所绘画的,便是焦洲军事布防。
狄琼翻看布防图时,忽然微眯眼睛:“取桐灯来。”
阿诺心中咯噔一声,立刻端来盏特殊的灯火,小心靠近那张图纸。
那灯火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是特殊燃料制成,而被照耀的图纸上,忽然也现出一层浅银色的柔光,一片柔光中,图纸的边缘现出几个手指印。
“图纸被人动过,看来,有人已经发现我们得到了焦洲布防图。”狄琼目光里迸射出危险的狠厉。
这图纸上涂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秘制荧光粉末,无色无味,肉眼看不出,只有用那盏特殊灯火照着,才能窥见。
“那我们怎么办?”阿诺心里一惊,“据我们的眼线说,萧沉韫尚在京城,没来北部。那动这布防图的人会是谁?”
“莫北川那老东西。”狄琼攥紧了费尽心血得来的布防图,眼底席卷山雨欲来的风暴,“尽坏孤好事!”
……
苏南枝额前很快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因为过于痛苦,藏在袖中的手开始微微打颤。
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还是或多或少吸了点那香。
果不其然,香有问题。
为今之计,只有快点找个医师,看看能不能解毒。
走出驿站之时,不少官员都笑着朝她打招呼,胸口处传来的剧痛,使苏南枝只能强撑着理智,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回应。
她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扶着墙桓,停在拐角处时,卖香瓜的挑担小贩,裹着头巾蓄着长胡子,吆喝着走来:“买香瓜吗?姑娘?”
苏南枝一眼便认出,那是乔装过的温言斐,压着嗓音克制住痛苦道:“买。”
“好嘞!”温言斐顺势走过去,眼底流露出焦急之色,“姐姐这是……”
“中毒……”
苏南枝话音刚落,香瓜扁担便撒了一地,温言斐立刻扶着她走入另外的小巷,压低声音道:“我与邹虎、曜夜,前来省城前便阅过此处舆图。三街有一个焦洲最好的医馆。”
这一路上,苏南枝在明处,但终究是北上,前往数千里之外的渊城,所以她也带了邹虎、温言斐等黄泉阁杀手在暗处。
抵达医馆之时,苏南枝胸口的痛,痛到几乎让她昏厥。
大夫让温言斐把人扶进内室。
“姑娘有何症状?”大夫把脉,好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
“一刻钟前,闻了一种花香味的熏香,便觉得胸口钝痛,宛若巨石碾过。钝痛后,又觉得仿佛蛇虫钻入肺腑,四肢百骸皆是酸麻僵痛。”苏南枝脸色越发苍白,连嘴唇也白的骇人,气息虚弱至极。
“恕老朽直言,姑娘所遇奇毒,绝非祁焦两州的医师能解。”
大夫急忙去翻了生平看过的一些疑难杂症猎奇医书,从垫桌子腿的书里,拿出一本积灰很厚的书,翻开几页,忽然道:“若老朽诊断无错,姑娘中的应当是,花冢毒。”
“碾碎百种毒花与毒物汁液混合,再添加一些秘毒,晒干成粉,制作成熏香。吸入者不出一刻,毒素率先进入胸膛,每日半夜毒发一时辰,随着天数增加毒发时间,若毒发一月还未服用解药,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此毒阴狠猛烈,是北狄先皇操纵死士的一种奇毒。”大夫后知后觉,看向苏南枝的目光也充满了忌惮,“花冢毒已经失传数十年,如今重出人间 ,能中此毒者,想必身份不凡。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老朽无能为力啊……”
体内一阵比一阵更为猛烈的剧痛,让苏南枝倍感煎熬。
她皮肤极薄的太阳穴,涨起几根细小的青紫筋脉,忽然攥紧胸口的衣服,“噗”地一声,喷溅出大口黑血!
大夫骇人,哭丧着脸道:“若公子想减轻姑娘痛苦,便回家泡上一桶冰块,使得周身血脉流转缓慢,毒素在体内流窜变慢,或许没那么痛苦。”
温言斐拦腰一抱,将嘴角处流着骇然黑血的苏南枝,避开人群,从后窗处飞回了驿站。
省城驿站颇大,有二十多处院子,居住官员络绎不绝,故而温言斐要了一桶冰,小二也没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