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秦珠珠一恼,不敢信她竟如此无视她。
简直大胆!
她从小便被惯坏了,又是家里的幺女,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正要生气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衣摆……
她目光一转,当即挺身而出,拦在楚狸身前:
“放肆!”
“以为年长我几岁,我就怕你吗?”
“我这个人从小锄强扶弱,不怕黑恶,错了就是错了,哪怕你是皇上,我也不怕你,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生而平等!”
楚狸:“?”
话题好像跳的有些快,这是在说什么,她怎么不太听得懂?
秦珠珠娇声大气的说道:
“爹爹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守规矩,知分寸,不畏……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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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呼,吓得所有人全部跪下。
楚傲天站在长街拐角,身后跟着六名太监,手里盘着一只掌上小竹篓里面装着蛐蛐,早已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瘪九这才扬声传报:“皇上驾到——”
“这是在吵什么?”他穿上龙袍,板着脸,压着声音,还颇有几分威严的模样。
秦珠珠立即回话:
“皇上,臣女是秦少师幼女秦珠珠,此人不守规矩,妄图擅闯后宫,臣女好心劝她,不曾想她竟充耳不闻,桀骜不驯,都是臣女的错,扰了皇上清净!”
楚傲天冷笑一声。
她方才嗓门那么大,确实扰了他。
楚狸摆手,“算了。”
都是一些小姑娘,平日里鲜少进宫,没见过她,情有可原。
秦珠珠跪地低头窃笑。
还想算了?
没有这么容易。
她方才一番话,塑造着自己直爽干脆、敢爱敢恨的形象,打破了传统千金的死板无趣,皇上一定注意到她了。
她如此大气、有趣、爽朗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她娇声道:“既然姐姐说算了,那就算了吧,还请皇上不要追究了,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愿自请出宫,不再搅扰,还请皇上莫要责怪这位姐姐。”
捏着手帕擦眼角:
“瞧姐姐的样子,进宫一趟不容易,臣女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姐姐的心情。”
那体贴懂事又梨花带雨的样子,谁见了不迷糊?
缓缓抬起一双沾着细水珠的剪水双瞳,小鹿般望向那位年轻、俊美的君王。
楚傲天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既然你说算了,那就算了。”
秦珠珠心头一喜。
皇上竟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皇上肯定记住她了。
“来人,送秦小姐出宫。”
秦珠珠浑身一震:“?”
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一脸诧异时,两名太监已经上前:“秦小姐,请吧。”
“为什么?我哪里错了?为何不是她……”
秦珠珠指去,却见君王满脸挂笑的凑近楚狸跟前,笑道:
“谢小姐,你要进宫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日后专门派两个人跟着你,走哪通报到哪,省得有人不认识你,搅了你的安宁。”
谢小姐!
原来她就是摄政王身边的那位谢小姐!
楚狸低声:“我都说算了,别坏了你的好事。”
“我确实是听你的,可秦小姐自请出宫,我这样做也是成全她。”
“可是……”
“别可是了,我有事要交代你。”楚傲天长手一扬,就勾起楚狸的脖子,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秦珠珠惊异的张大了嘴,来不及求情。
他们的关系竟这般好!
“秦小姐,请。”太监催促。
“我不知道她是谢小姐,我……我不能出宫,我是来让欣妃娘娘相看的,我不能出宫!”
皇上已经发话,两名太监岂容她胡闹?
强行把人‘送’出宫。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欣妃娘娘!”
其他千金见了,心头的余惊久久不散,心中更是清楚了一点认知:谢小姐惹不得。
从而进一步转变为:
谢小姐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再进转为:谢小姐是内定的摄政王妃。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这边。
楚傲天勾着楚狸,走到没人的地方,这才大开拳脚的衣袖一甩,绷着个皇帝架子,可累死他了。
“你要选妃?”
楚狸惊异如见鬼。
“对啊,我准备纳五十个。”
“?”
疯了?
楚狸摸他脑门。
“哎呀!”楚傲天把她的手拿下来,“我没发烧,我是认真的,而且我希望你能亲自帮我操持,你眼光好。”
真是疯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八皇兄,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逼你?还是文武百官给你施压了?你若是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
“没有人强迫我。”
楚傲天道:“自古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自然也要如此,好了好了,此事便这么定了,你可一定要亲自帮我操持,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一拍肩膀。
一项重担。
敲定!
选妃事务繁忙,没有两个月下不来,九妹若是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便不会知晓秦少将军被俘的事……
楚狸还是一脑袋水雾,不敢信一个只爱吃喝玩乐斗蛐蛐的人,突然爱上了玩女人。
“傲天哥哥!”
不远处,一抹纤细如蝴蝶轻盈般的女子小跑而来,提着裙摆,声音甜腻腻的。
“瞧,你瞧,这就是女人成群的快乐。”
楚傲天哈哈一笑,拂袖便大步迎去,“明华来了。”
女子是明华郡主,逍遥王之女,但并非亲生,而是家臣遗孤,收在膝下抚养长大。
“傲天哥哥要逛御花园,怎么不唤明华一声,明华也喜欢逛。”
明华郡主黏人的挽住楚傲天的手臂,娇软的身子正要贴靠上去,楚傲天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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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二人离开。
楚狸站在原地,眸色深幽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初一观察着她的脸色,斟酌开口:“小姐心中莫非有何忧虑?”
片刻,楚狸才道:
“看见方才那位女子了吗?那是逍遥王府的明华郡主,自我有记忆来,逍遥王一直常驻封地,鲜少回都,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把家眷都带来了。”
看样子,要在帝都常住。
一反过去二十多年的常态。
“另外,我相信八皇兄娶一只蛐蛐,都不会纳那么多女人。”
噗嗤——
这话可给初一惹笑了。
“仔细盯着些吧。”
“是,奴婢记下了。”
楚狸收回目光,这才进后宫。
若说要相看选妃,最忙的人莫过于欣妃,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把温妃叫上。
二人一边看画像,一边热议,聊的如火如荼:
“这个好。”
“这个生得标志……瞧着能生男孩……”
二人正说着,崔姑姑轻步走来:“娘娘,谢小姐来了。”
“快请!”
楚狸来时,行了礼,欣妃立即遣退了宫人,留下几个心腹伺候,温妃这才放开了招手:
“狸儿。”
“母妃,八皇兄选妃是怎么回事?”
“人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这不是合情合理么,还能怎么回事?”温妃牵着她坐下,一下子就瞧见了她腰间坠着的香囊。
这是什么东西?
这么丑也挂在身上?
一句‘好丑’正要脱口而出,温妃嘴上把门,及时刹车。
摄政王府还不至于穷到连一枚香囊都买不起。
此香囊……该不会是摄政王做的?
到底是在深宫活了十多年的老人,知晓此事定不简单,拿起她腰间的香囊便夸赞道:
“这只香囊绣的特殊精美,看这材质、这绣功,想必是帝都城独一无二,没有任何绣娘能够仿制。”
楚狸意外欣喜:
“母妃当真如此觉得?”
“自然,难道母妃会诓骗你吗?”
温妃双手托着香囊,“瞧瞧这鸳鸯,绣的多有……嗯,灵魂,欣姐姐你瞧。”
欣妃看了一眼,脸色一言难尽。
咽着喉管哽了哽,也算是给温妃面子,道:
“确实不错,挽月今日的穿着低奢内敛,矜贵非常,可我一眼瞧见的竟不是挽月的美貌,而是这只香囊,可见它绣的有多好。”
初一闻言,心中暗道:
还好她没有跟初三一样,笑话小姐。
小姐贵为千金,眼光果然与她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就连温妃娘娘、欣妃娘娘都赞许有加。
温妃和蔼道:“不知此香囊是何人所为?这么精美特殊,我也想要一个。”
楚狸抚着香囊,有几分忸怩的自豪:
“这是我自己绣的。”
“?”
怪不得这么丑!
既然是她自己绣的,那她这个当娘的也不用给她面子了。
真丑!
“我打算送给摄政王。”
温妃嘴上把门,飞快临了一脚。
原来是送给摄政王的。
“怪不得如此好看,狸儿这么用心,摄政王定会喜欢。”温妃摸摸头。
楚狸心中不胜欢喜,自信满满:
“母妃若喜欢,我得空帮你绣几个手绢、荷包、帕子、肚兜和枕巾。”
“不不,还是不用了!”温妃立忙摆手,“做女红费眼睛,狸儿,以后若是得空,你还是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勉强……”
“不勉强呀!”
她很喜欢做。
这令她很有成就感。
楚狸笑道:“皇叔夸我温柔贤淑,有惊世之才,有主母之风,我不仅会女红,还会做饭,皇叔说很好吃,而且我还会管家,还会喂马,还会……”
她拨着香囊上的流苏,勾着系带满意的转了好几个圈儿。
真好看。
欣妃忽然很沉默。
温妃捏着帕子,擦擦额角的薄汗。
她就说狸儿怎么突然绣花了,原来是摄政王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