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林红樱穿戴整齐,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她看见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神色如常,面带冷意,但耳根子却疑似红了。
林红樱轻咳一声,“请进。”
邵青峰虽然回的是自己的家,但却感到这间屋子已经哪哪都不一样,走进来时有些拘谨。
平时收拾得整齐的沙发上放着女人的衣服,桌上胡乱地摆着调料、食材,书架上的书被取下随意,摊开放在摇椅里。
屋子里的暖炉烧得很旺,屋里洋溢着一股甜蜜的肉味,锅里正在炖着香喷喷的肉,面粉做成的饼子贴在锅边,发出滋滋的声音。
有点乱却也有点温馨。
后面来到邵青峰家里的几个军官跟着进来了,他们手上拎着腊肉、土豆、鸡蛋、活鱼,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们见了林红樱,纷纷打了招呼,“林同志好!”
“今天得打扰林同志了。”
面对着这些精神挺拔的军官,林红樱也客气地问候了他们一声,“首长们好。”
邵青峰打量了林红樱一眼,晦暗的目光收回来,说:“我们刚刚回来,打算在家里庆个功吃顿饭。”
林红樱看得出邵青峰对她的疏离,没兴趣自讨没趣,淡淡地嗯了一声。
韩卫东眼尖地发现林红樱身上穿的是邵青峰的外套,不仅外套是他的,似乎里面那件露出领角的衬衫也有些眼熟。
这乡下小媳妇看着怯怯懦懦的,没想到私底下还挺大胆奔放的!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无语。
林红樱目光落在邵青峰肩上绣着的肩章,两杠二星,起码是个团级的干部。
其他几位军官也是第一次接触邵青峰这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媳妇。
初看平平淡淡,估计是从灾荒区来的,饿得发狠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从轮廓中看得出来模样应该不丑。唯独一双眼睛清冷犀利,生气勃勃的很有劲。
以前是听传闻,此时见到了真人、又联想起传言,心中不免替邵团叹下一口气。
王副团之前倒是见过林红樱一面,知道她很喜欢邵青峰,那双眼睛总是追逐着他,对他十分依恋。
王钢对林红樱很热情,“林同志吃过晚饭了吗,没吃就一起来吃吧。”
林红樱把锅里的肉盛了出来,“我正好做了一锅肉,从一个老乡手里换来的,你们不嫌弃可以尝尝。”
“谢谢林同志!”
“林同志,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们都带了东西来的……”
军官们称呼林红樱为“林同志”,一来是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二来是两个人还没结婚,叫嫂子未免太快,也代表着他们心中没承认林红樱。
只有韩卫东明白情况,叫了林红樱一声小嫂子。
一番寒暄后,他们便动手利落地切起了腊肉,炖上了鱼,屋子里一会便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左右邻里这下都知道他们回来了,连忙来到邵家,东家的老爷爷、西边的老婶婶,隔壁楼漂亮的大闺女,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
人民的队伍十分庞大,不一会儿屋里就站满了人,险些连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姑娘拿着花儿,递给韩卫东,眼神却看向邵青峰,脆脆地咬着声说:“邵大哥、韩大哥……你们终于回来啦!”
一提起邵青峰,屋子里抬起头的年轻姑娘就不下五个。
看得林红樱叹为观止。
家属们跟邵青峰等人道谢,夸赞他们如何英勇,带着大伙都涨了过年补贴。林红樱这才知道他们几人这次是立了战功回来的,他们自己要吃顿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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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楼的吴大妈识货,一看见桶里的大鱼便啧啧称赞,“这鱼好大!不错不错,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战友在野外的河床里凿冰捞上来的!”一位军官弯着眼,笑眯眯地说。
邵青峰戏谑地道:“这段时间托你们照顾红樱,给你们添了麻烦吧,多谢。”
吴大妈脸红,没说话。一旁的婶子快言快语地道:“小林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整天闷在屋子里,我们也没怎么照顾她!”
“就是钱家的李三丫总爱骂人,不过她这人就是这脾气!”
邵青峰心下便明白了,他点了点地上的食材物品,从柜子里取出一沓散钱按市场价挨个给了钱。
“这是给你们补补身体的,我可没脸收!”她们连忙摇头。
邵青峰说:“好了,我们准备吃饭了,大爷和婶子们就回去吧,就不好招待你们了。”
“你们吃,不用招待我们,我们这就回去了……”
文工团的姑娘们却留了下来,“卫东哥、钢哥,还有青峰哥,我们不用走吧?”
韩卫东考虑到身边单身汉的情况,看着他们都有些蠢蠢欲动眼神,便做主替邵青峰应下了:“那就留下一起干活吧!”
他们麻利在厨房切着瓜、蒸腊肉,炖鱼。
吃饭的一共十来个人,晚饭很丰盛,文工团一个漂亮的女同志还拿出了带来的二胡,当场拉了一段《十送红军》,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热闹,大家一度欢呼鼓掌。
有个女同志把口琴掏出来,问林红樱会不会吹,林红樱看着那一嘴的口水,果断地摇头:“不会。”
那女同志得意地吹了一首小曲。
虽然屋子里很热闹,但林红樱感觉到自己就像局外人般的多余,当然还有旁人刻意冷淡的缘故。
吃完饭后别人三三两两地走了,只有几个跟邵青峰关系还好的在聊着,只是碍于林红樱在没开口,看样子是要说点掏心话。
林红樱识趣地穿上外套,出门散散步。
走了一圈林红樱回到家,发现他们还没走,还没凑近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话。
“青峰哥,我认为那个林同志不适合你。她没接受过高等教育、与你没有共同语言,为人自私,牙尖嘴利,前几天还在嫂子家跟别人吵架了。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她真不合适。”
“你问问卫东、钢子、还有其他人,他们是不是也这样看的。”
其中一个男人附和道:“嗯,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没有共同语言是比较难受的。”
厨房里的邵青峰挽着袖子,正洗着碗,在柔和的灯光下轮廓有着说不出的俊朗飘逸。
崔妍看着这一幕直直地发愣,恨不得永永远远藏在心里。
片刻,邵青峰冷冷的声音响起:“没有文化可以补,出身不是她能决定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韩卫东从头到尾就没出声,他忽然发现了窗外林红樱的影子,他重重地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