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并无此意,只是还有礼在路上,没赶上宴席,小人本想,等礼到了之后,再来进献给大人……”
“不必了。”柳意往椅子上靠了靠,将礼单轻轻丢在桌上。
她也没到了人家不给她好好送礼,就要干掉对方的程度。
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道:“我也不怪你,只是既然你不诚心来我府上做客,那今日便不邀李老板了。”
一旁的吴妙茵会意,对着两旁站岗的兵士做了个手势,便有两名兵士上前,双手拉住李守业,将他带了出去。
“大人,大人!小人并非故意薄礼……”
李守业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确实听说柳意年纪不大,且收了韩家的戏班子之后,便生了轻视之心。
因着之前听闻柳意将胡县一出了名的美男绥农带在身边,便更觉着她果真是个贪花好色之人,又听闻觉望乡郡那头不会坐视柳意拿下丰县,或许不过一段时日就要被赶走,这才敢如此做。
李守业并不蠢笨,甚至称得上是有点子聪明在身上。
只是他有些太聪明了,反被聪明误,忘了无论柳意能不能坐稳丰县,至少此刻,丰县是她掌权。
此刻后悔也晚了,李守业被捂住了嘴,无声无息的被带了出去。
柳意看了眼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跟出去的李鹤。
“看着挺结实,查一下来历,若是清白,给他一张兵役登记表。”
这身高,这肌肉,不当兵可惜了。
因为还没开宴,众人都在互相攀谈,这也算得上是古代版的名利场了。
在柳意和李守业对话的时候,场面就是一静。
如今李守业被拖出去,现场更是寂静的远处鸟声都显得格外大了起来。
年茂学投诚的快,柳意入主丰县的流程太过和平,只有在看到这些全副武装,手握锋利长刀,戴着黑色面甲显得格外不近人情的士兵们后,在场的人们才又想到。
柳意一开始来丰县,可是斩了上百个突厥人头颅的。
她年岁不大,入主丰县后一直忙于各种内务,还收了韩家的戏班子,这才淡化了那丝初来的血腥。
柳意就当没看到众人各异的神情,只依旧笑着说:
“李老板身子不适,先回去了,我们继续。”
几秒后,大家再次攀谈起来,笑声也充满了整个花园。
虽然大家都看到了李老板是被拖出去的。
但那又如何。
柳大人说他身子不适,他就是身子不适。
一片祥和中,几位或做布匹生意,或做染坊生意的富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果然。
这柳大人,并不好糊弄,也不如何贪图色相,且行事果断,锋芒毕露,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顾场合。
到底年轻气盛啊。
可也正是因为年轻气盛,日后他们对她也更要尊敬恭顺,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毕竟众所周知,老谋深算者不会轻易翻脸,但年轻的掌权者,那可是受不了半点委屈的。
若是让她觉着不快了,当场掀翻盘子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他们也就知道了,接下来无论柳意提什么要求,尽可能的满足她,以免踩雷。
也不枉费他们联手将绥农的消息递到李守业面前,又假托望乡郡那边的消息来,让李守业替他们试了这高低明暗。
如此不光试了柳意的深浅性情,还能借此机会,将李家的产业联手吃下。
毕竟,他得罪了丰县最大的主官,怎么还能奢望保住家业呢。
几人笑语晏晏,互相敬了一杯。
主位上,柳意居高临下看着场上的一片祥和。
胡县穷,富户也少,因此相对来说人心都要直白些。
丰县就不一样了,丰县富饶,乡绅富商诸多,生意做得大,也就都见过许多世面,不可能像是胡县的员外们一样,上来就老老实实。
多多少少,都是攀亲带故,又彼此之间带点竞争关系。
她笑着喝下一杯……白水。
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未成年人,绝不饮酒。
“妙茵。”
一旁的吴妙茵当即应是,凑到柳意跟前来:“大人?”
“李守业以前的作风,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他今日这一出,估计是有人递了什么假消息。”
“查一查,查出来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之后,找个机会透露给他。”
吴妙茵立刻明悟:“是,我立刻派人去办。”
柳意点点名单:“现在他们只是讨好我,却没人想要投靠我,这可不好。”
李守业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之后。
偌大丰县,他唯一能投靠的,也只有柳意这位新上任的主官了。
说白了,这些人也在小心观察,待价而沽。
还能想法子试探她,利用她排挤李守业,果然,生意做大了的富商,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人鬼着呢,明面上讨好他,可若没有利益驱使,她是使唤不动他们的。
讨好她,却并不臣服她。
柳意慢悠悠给自己的酒杯里倒着白水:
“他们想看我是什么性子,就让他们看。”
让他们看看她的年少轻狂,看看她的年轻气盛。
一帮老狐狸,最怕的就是遇到做事不顾后果,志平心意的年轻人。
一个年纪不大,说翻脸就翻脸的掌权者,任他们有再多的计谋深思,谁敢不遵她的令呢。
柳意起身,身形潇洒,今日没穿军装,头发绑了个高高的马尾,上用红色布带系着。
瞧着,只让人一眼便觉得她不像是位县令,更像是位少年将军。
众人看去,只见柳意举杯,笑得肆意,意气风发道:
“诸位,时辰到了。”
“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