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你敢出卖我……”
那人凶狠的冲着他娘亲而来,罗水子吓得闭上了眼,却未能感受到疼痛。
他睁开眼,就见那个十分凶狠,曾经多次来威逼利诱他娘亲的男人,已经被那带着官兵的姐姐单手拎到了一边,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得。
那姐姐将人丢给官兵,又招招手,便有官兵将被指出的几人都一一拎了出来,用刀逼着他们跪下。
“你们来看看,这几人中可有被冤屈的?”
那一直守在姐姐身边的高大兵士高声问了三遍,又随便从人群中点出十个人来,确认是否有冤屈。
被点出来的十个人都点头,说他们确实杀人吃肉之后,高大兵士才回去向那姐姐复命。
罗水子以为那几人也要被当场杀死了,可最后兵丁们却是麻利打断了他们的胳膊,又将人捆得严严实实,驱赶着惨叫的他们往前。
“叫什么叫!牢狱三天,若是有冤自能陈情,若罪有应得,三天后自会处死你们!”
那高大兵丁亲自盯着“猎人”们被绑上,才转而看向年轻姐姐:
“大人,您还要去林地里驻守吗?”
“不去了。”年轻姐姐虽年纪轻,却很有威势:“你带兵去,盯死了这片地界,再有新进我胡县的匪徒打百姓的主意,当即处死,不必上报。”
“是!”
那年轻大人吩咐完了,又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这些人身上。
罗水子明显能感受到,其余人的害怕与瑟瑟发抖。
“这些流民,先送到隔离点,十天之后再送到安置地。”
说着,她看向罗水子的母亲白桃花,尤其望了望她腰间挂着的弓箭,在罗水子紧张的往母亲怀中缩了缩时,却见这位年轻大人脸上露出一抹笑。
“你很不错,有勇有谋,还知道指认之前先脱离人群,十天隔离期后,你可以试试来当兵。”
当兵?
罗水子懵懵懂懂,母亲是女子,也可以当兵吗?
不过这个年轻姐姐也领着这么多官兵,肯定是个官了,或许是北方和他们南方不一样,女子也能当兵当官。
年轻大人说着,命令道:“给她一个预备兵牌。”
当即有个个子比别人矮的官兵上前,拿出两块可以合在一起的木牌,先合在一起,又问罗水子的母亲: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罗水子感觉到母亲抱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又听到母亲答到:
“我叫白桃花,是香樟人。”
那个子矮的官兵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奇怪的短笔,在牌子上面写了一通之后,将牌子一分为二。
一块他自己拿着,另一块给了白桃花。
“收好了,十日隔离期过了之后,你要想当兵,就在征事处拿着这块牌子上报。”
“我手里这块兵牌会送到官衙去,上面也会写明你的来历姓名长相。”
他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眼神严厉的扫过后方人群:
“这牌子只能本人使用,若是有人想冒认,征事处是会拿人下狱的。”
说完,或许是见她带了孩子,矮子兵士看了看罗水子,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
“如今胡县各行各业里,当兵是最吃香的,还有补贴,入了军籍之后,孩子能够免费进学堂,还包吃喝,你可要将兵牌收好了,别让人摸走,若是丢也不用怕,兵牌倒是也能补办,只是走流程麻烦,所以还是尽量别丢。”
罗水子不太懂,他这个年纪,学堂是什么还不知道呢,只是却感觉到,娘亲听了这话之后好像很激动,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是,谢军爷,谢大人!”
他娘带着他给官兵和那位年轻大人磕了头。
年轻大人点点头:“好了,起来吧,胡县不驱赶流民,入了胡县境地,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愿意劳作的,总能活下去。”
这话一出,其余吓得呆愣麻木的流民们才算反应过来,他们不可置信的愣了许久,才有人噗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起来。
“娘啊!!儿走到了!!儿寻到活路了!!娘!!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有了这一声哭,哭声就好像是传染了一样,瞬间响彻天地。
“不用走了,我们不用走了,这里可以收留我们。”
“爹!!爹你醒醒!你快看,我们不用走了!”
他们走了太久的路了,如今,总算是能停下来了。
罗水子被吓到了,这一路上,哭声其实是很少的,又累又饿又没有希望的人们,连哭都是没有力气的。
他傻愣愣的窝在娘亲怀里,却觉脸颊上落了一滴滚烫泪珠。
罗水子抬头去看,却见爹爹死后再没哭过的娘亲,此刻却哭得停也停不下来。
他连忙伸出漆黑的小手,去给娘擦泪:“娘不哭,是水子不乖。”
他娘亲却是摇着头,紧紧抱着他:“水子很乖,娘是高兴的哭。”
白桃花牢牢抓住手中的兵牌:
“水子,我们……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