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妙语可解诸臣忧(2 / 2)

宋金刚答道:“已向大王进禀过了。刘武周帐下文武,文以杨伏念、苑君璋等为谋主,武以尉迟恭、寻相等为将。杨伏念本一卫士,苑君璋不识文字,其二人谋略,远逊长史诸公;寻相诸辈,唯尉迟恭勇猛能战,高满政稍有主张,余皆匹夫,亦远逊刘总管等。其帐下部曲,汉胡混杂,军令不肃,郁射设等骄横跋扈,汉将、汉卒常常受彼等欺辱,互相间颇有积怨。至若民生,雁门等地凋敝,刘武周不能约束胡骑,任由他们掳掠,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李善道点了点头,与魏征等人说道:“若用‘南北夹击’此略,我军虽有不利,太原或为刘武周暂时得据,然刘武周外赖突厥,内部矛盾重重,士民怨声载道,此对我军却是有利!因此,我以为,便何妨先将太原让与他,待河东南部诸郡为我所得,再谋太原?公等以为何如?”

薛世雄有点不理解,说道:“大王,臣有一疑。”

“公请说。”

薛世雄就问道:“方今北方之势,已俨然三分鼎足。李渊窃占关中、河东;李密猖獗於洛阳;大王雄踞河北。大王已与李密仇怨,若再攻河东,与李渊交恶,只怕将会两面受敌,此其一;河东如能为大王尽得,这一场河东之战,打之也可,可现刘武周不肯我军兵入雁门,改而建议‘南北夹击’,此是河东纵下,太原也不能为大王所有,又一旦大王再谋太原,势必与刘武周也将成敌,此其二。大王,这不是处处树敌么?臣所疑者,即在此也。

“臣之愚见,既然现下没有把握占取太原,而河北又才得,何不便暂息攻战,先稳固河北根基,其后待有时机,视观天下变,再图谋策?”

说来说去,薛世雄还是不相信李善道之前与他们说过的“洛阳、江都将会生变”之此判断。

故而,他才会有现在这个“处处树敌”的疑虑。

必须得承认,在不知道“江都将会生变”这件事的前提下,薛世雄的顾虑不无道理。

所谓“远交近攻”,争雄天下,最怕的就是处处树敌,处处树敌就会把自己这方势力搞成众矢之的,实力再强,难以持久;最好的策略是结盟分化,集中力量,逐一击破。

像李善道而下这么干的,他实际上正就是在“处处树敌”,并且,他树的还都是强敌!一个李密、一个李渊,谁个不是名动海内、实力强盛?若再加上刘武周,——刘武周的实力可能不很强,内部可能也不稳,可他背后是号称控弦百万的东突厥!三面受敌,形势必将危矣。

……

顾看魏征、屈突通、窦建德、宋金刚诸人神色,李善道瞧得出来,他们虽未明言,却对薛世雄的顾虑,也肯定俱是认同。魏征不是降将,是心腹,表现得最为明显,面带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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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道笑道:“薛公,你之所虑诚是。可河东,我军是必须现在打不可!”

“敢问大王,为什么必须现在打?”

李善道落指洛阳,说道:“李密尚未攻下洛阳,现他无力北顾。”又指了指长安,“李渊则正忙於稳固关中,薛举父子现据陇西、梁师都现占陕北,他必须要分兵防备,闻得我军攻入河东后,他即便遣兵往援,能遣的兵马也有限。……这两点,对我军现取河东,大为有利。”

手指再又落在河东诸郡,“若不趁此时机,将河东攻取,等到李渊消灭了薛举、梁师都,或李密将洛阳攻下后,河东之地,我军就难再图!此是良机不可错失,错失便再难觅。”

既薛世雄等都不太相信“江都即将生变”的这个判断,李善道索性也就不再提此事,只从当前关中之李渊、洛阳之李密所各自面对的局面,来向诸人解释为何非得现在打河东不可。

魏征摸着下巴,说道:“明公,依李密、李渊当下所面对之局势,确乎是我军攻取河东的上好时机。可是,薛公所忧,‘处处树敌’,仆之愚见,亦不可不虑。不错,当前我军攻河东,李密无力顾及,李渊也难以调太多兵马救援,但之后呢?洛阳一下、薛举等一被消灭,李密、李渊岂不就能腾出手来,来攻於我了?到时,若再已与刘武周闹翻,三面皆敌,何以自处?”

只能把“江都即将生变”再次提出了!

李善道从容笑道:“玄成,你忘了我曾断言,‘江都即将生变’么?江都一乱,李密必受波及,他到时纵然已下洛阳,也必仍是无力北顾;薛举父子、梁师都偏据边隅,他两方定然不是李渊的对手,可只要我军与刘武周能尽快地联兵夺下河东,则至其时,我军大可与薛举父子、梁师都互为响应,李渊那个时候,关中未定,自顾不暇,他又怎能腾出手来,来攻我军?

“不但李渊腾不出手来攻我,我军如再能顺利地歼灭刘武周,关中之土,我亦可窥!”

魏征犹豫再三,不想当着薛世雄、屈突通、窦建德、宋金刚这一干降将的面,质疑李善道,可没办法,这件事实在是干系太过重大,还是问了出来,说道:“明公,若与薛举、梁师都响应,李渊固左支右绌,或不能攻我;可江都,真的会生变么?

“江都如果真的生变,使李密受到牵制,我军现在用兵河东,自无不可;但若江都未乱,我军再因太原,与刘武周为敌,我军至斯时,南为刘武周,北为李密,恐将腹背受敌!”

对“江都生变”,魏征等持的都是怀疑态度。

此前李善道“攻取河东”此意,之所以能被魏征等在不太相信“江都生变”的情况下勉强接受,是因李善道攻取河东的原本策略,是借道雁门郡,与刘武周联兵。

却眼下刘武周不同意李善道借道雁门,只愿“南北夹击”,如此一来,打河东能够得到的好处,就远不如预期了,是故魏征等的态度便亦转为了迟疑。

河东的面积和河北相仿。

如果打河东,就必须上下**,全力以赴。

不能在魏征等重臣怀疑虑的情形下强行去打,否则一旦战事胶着,军心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可江都即将生变这件事,李善道又怎么才能让魏征等相信?

……

当日堂上之议,结束之后,李善道晚上在徐兰房中,推窗望月,月色如水,踌躇犯难。

徐兰柔声问道:“郎君何事犯愁?”

李善道便将为难,与徐兰说了一说。

徐兰说道:“长史诸公所以疑者,不若郎君卓识洞察之故。贱妾愚见,为解长史诸公之疑,郎君要不令康三藏择能干的商贾,并令杨粉堆遣得力之细作,潜入江都,探听确切消息?待有了实证,示与长史诸公知晓,彼时,长史诸公疑虑岂不自消。”

李善道闻言,抚掌笑道:“阿奴此策甚妙!”握住徐兰的手,叹道,“有道是,家有贤妻,如得良谋。阿奴,可惜你是女儿身,你若为男儿,几人能及!”

明知这话是调笑之辞,徐兰微微一笑。

是夜琴瑟和鸣,满园花香。

次日,李善道便用徐兰之策,令康三藏、杨粉堆各遣人手赴江都,暗中打探。

命令才下,人手才各遣出,两天后,一道消息从江东先传到至。 「一大章,不分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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