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竟然没有直接大张旗鼓地过来,而是选在了晚上,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来了养心殿。
“嫔妾给娘娘请安。”
花春看了看她。笑道:“起来吧,过来坐。”
“谢娘娘。”抬起头,汤氏就看见了花春的脸,当下就是一愣:“竟然是您?”
这可不就是当初攻玉侯身边的那个姑娘吗?她印象还挺深刻的,因为特别能吃。起先还一度怀疑是攻玉侯的妻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攻玉侯是没成亲的。
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攻玉侯的妹妹,还是宫里的德妃。
花春笑了,颔首道:“是我,多谢你当初请的包子。”
“……娘娘言重了,几个包子而已。”汤氏干笑,心下十分复杂,看着她问:“您……是侯爷的亲妹妹?”
亲妹妹吗?花春想了想。点头:“算是。”
那还好,不然就以当初侯爷看她的眼神,汤氏就得往歪处想。
瞧着花春和蔼,她也放松了一些,不像在淑妃那里那么紧张。打量了她几眼,低声道:“娘娘雍容华贵,身上颇有母性光辉,也怪不得宫里总有人怀疑您怀孕了。”
微微一愣,花春扯了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斜靠在软榻上道:“这宫里是是非非,真假已经难辨,不用管别人怎么样,管好自己就行了。”
“是啊。”叹了口气,汤氏道:“要不是侯爷将嫔妾送进来,嫔妾本是不想进宫的。”
哎?花春挑眉,努力回想了一下,拍了拍脑门:“本宫记得,你当时是有些爱慕我二哥…也就是攻玉侯的吧?”
脸上微红,汤氏警惕地看了旁边的青袅一眼。
“无妨,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话的。”花春道:“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娘娘信任的人。嫔妾自然也信任。”汤氏犹豫了一会儿,叹息道:“这宫里找不到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也就娘娘这里能让嫔妾诉诉苦。走到这一步,嫔妾都是被逼的。”
花春一顿,心里莫名有点觉得别扭,丫的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就成被逼的了?
不过还是勉强笑着听她说,毕竟是二哥的人么。
“嫔妾在入宫之前,为侯爷做了很多的事情。做点心,学礼仪,打听他的喜好,也跟侯府的人拉近关系,为此,也付出了很多。”汤氏垂眸,眼睛微微红了:“可是侯爷丝毫没动容,还无情地将嫔妾送进了宫。做皇上的人。嫔妾真是被伤透了心。”
这……花春尴尬地笑了笑:“你现在还惦记着侯爷?”
“不了。”抹了抹眼泪,汤氏抬头:“他对我那样无情,我又为何还要对他有意?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嫔妾就必定会一心一意跟随皇上。”
“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好的。”花春点头:“过去总得放下,你也不要对攻玉侯心怀怨恨,他这样的决定,对你们两人都好。”
身子一僵,汤氏皱眉,抬头看了花春一眼,张口欲言,又忍了,只微笑道:“娘娘是攻玉侯的亲妹妹,自然帮着侯爷说话。嫔妾不怨恨他,只是,这决定对他好,却未必对嫔妾好,嫔妾以后会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有机会,也当问侯爷要个说法。”
这摆明了是记恨上二哥了啊,花春摇头,男女之间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双方没啥关系,一方爱慕对方不已,单方面付出很多,而对方不接受,结果这些付出就成了绑架对方的武器,具体句式就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冷漠,良心被狗吃了吗?”
或者是:“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做了这么多,都半点不动容吗?那好,把我花费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还给我!”
遇见这样的人,那只能说是倒了八辈子霉,毕竟喜欢人家是你自己的决定,付出也是你心甘情愿,只要人家没接受,就有拒绝你的立场,有多少亏都得你自个儿咽,半句抱怨也不要有。
目前花春看不出来汤氏是不是有上诉的倾向,只是对于她先爱慕攻玉侯,对跟着皇帝还抱着不满的心态有些不爽。
皇帝宠幸新人她已经很不爽了,结果这个新人心里还没皇帝。她莫名其就替宇文劼觉得委屈啊,哪儿比不上贺长安了,被人家嫌弃成这样?
看,这就是标准的护夫心态。
不过她没表露出来,听汤氏说了这些,也就笑笑,然后端茶来喝。
汤氏是十分敏感的人,察觉到了德妃情绪不对劲,便住了口,转了话头道:“嫔妾一直跟在淑妃娘娘左右,不是想与她结盟,而是因为她一直视嫔妾为眼中钉,消灭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她成为朋友,嫔妾只是为了自保。”
这也算跟德妃阐明立场了,因为先前听说德妃与淑妃也有些矛盾。
花春点头,温和地笑道:“无妨,本宫不参与后宫争斗,所以你保全自己即可,随意与谁作伴都没有关系。”
看了她一眼,汤氏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又忍不住多停顿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