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朱玉润。
珠圆玉润,这其实是个很美的词,尽管朱云润原本一点也不胖,没有爹爹期盼的那样圆润,但是笑起来脸会圆圆的,勉强可充当珠也。
在遇到千应臣之前,朱玉润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爹爹疼爱,哥哥宠溺,家里的姨娘也都护着她。周围的人给了她太多的爱,所以朱玉润很早就学会了该怎样去爱别人,护着别人。
相遇是在徐州里县的客栈,她下楼的时候他上楼,惊鸿一瞥,她觉得这男人真是好看,忍不住就站在二楼上,盯着人家看了个没完。
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雅,似乎是有什么升迁之喜,在大堂里用膳都与掌柜拱手相贺。
她忍不住下了楼躲在旁边偷听。
此番得了皇上厚恩,要远去京城。他的声音可真是好听,温温和和地说了这么一句,听得她忍不住想上前,叫他再说一遍。
真是可喜可贺,没白费大人在徐州一直为民请命。掌柜的笑道:也是大人幸运,知州家里那腌臜货也想去当京官,还好大人先入选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有一朝志气得展的畅快之感。不经意回头,见她看得入了神,有些怔愣,却还是拱手遥遥作礼。
朱玉润脸红了。
跑回房间的时候心里还有如小鹿乱跳,旁边的珠儿都打趣她:小姐你这是动春心了么?
就你话多。朱玉润满心欢喜,轻嗔了珠儿一声。
那人也要去京城,还是为官之人,那是不是可以回去求了爹爹,成了这一桩好事?那人还就住在她的隔壁,这一定是老天注定的缘分,一定有戏。
半夜入睡,恍然见那男子推门而来,朱玉润心想,原来姨娘们说的春梦,就是这个意思么?她竟然也会梦见男人了。
身子被人压在床上,听见了珠儿的一声惊呼,她才回过神来,这不是梦。
小姐!珠儿大惊,想去打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外头有谁的轻笑声,不一会儿,窗口就被吹了白色的烟雾进来,珠儿缓缓倒了下去。
朱玉润也觉得头一阵阵地晕,身上的男人面色潮红,像是已经没了神智,只是眸子甚为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当时她心里不要脸地想的是,这人就算是个采花贼她也认了。她没遇见过这么让她动心的男人,当即就觉得哪怕身心一起给了,也算是不负这一场相遇。
女人冲动起来就是有这么蠢。
本来是要昏睡过去的,朱玉润却被他这粗鲁的动作疼得一夜未眠。清晨就听见有人在屋外小声地道:事成了吗?
成了,叫朱公子来,保管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不了京城。
朱玉润被惊了一跳,忍着疼痛下床将珠儿摇醒了,来不及解释,只让她去拖住自家哥哥,先别让他过来。
床上的男人也醒了,睁开眼睛看着衣不蔽体的她,有些茫然。
这位公子,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朱玉润看着他迷蒙的双眼,真是忍不住又想吻上去:昨晚你我已经成了夫妻。
千应臣很是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正喝着酒就会失了神智,一觉起来,竟然在个女人房里?
而且这女人,不正是白天一直傻兮兮盯着他看的那个么?
扫了一眼屋子里,地上墙角边还有些白色的粉末,他披衣去看,竟是迷药。
玉润是看公子太过俊美,故而没忍住朱玉润坐在床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算是我强要了公子。
千应臣脸色都青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将衣裳穿好,扭头就往外走。
朱玉润不知他为何这样大的反应,急急地穿了衣裳想追出去,一众人却是已经到了楼上,朱玉润心急之下,只得蹿进旁边他的房间。
玉润?哥哥闯进房间不见她,又被人带着来了这间房。看见朱玉润恼衣衫不整的样子,恼怒地道:你当真遇见了登徒子?
没有啊。玉润坐在床边,笑得一脸坦然:我昨晚看上个俊美的公子,萌生情意,没有忍住就半夜来了他的房间。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走了。
众人被她这话惊得目瞪口呆,连珠儿也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没见过女子这般豪放的,自荐枕席不说,还将男人给吓跑了?
朱家哥哥脸上挂不住,遣散了众人就带着她赶路回京。客栈里因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朱玉润觉得有点伤感,她做什么这么傻地去帮他啊,他就是登徒子,是他侵犯了她才对!
可是一想起那人的眉眼,她又泄气了。
根本讨厌不起来,甚至心里还有些窃喜,他还是会当京官吧?一定还能遇见的,说不定他还会娶她!
女人就是这样充满幻想不切实际的傻子。她坐在马车上回头,还依稀看见了远处他怔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