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该留她下来?赵离轻声开口:我是不想留的,这女人太过聪明。
捧月像是被他惊醒了,嘟着嘴道:当初可是说好了要帮她一次的,一个女人也不能翻了天去。你就放她一命又如何?阿离,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赵离轻哼了一声,睨她一眼道:妇人之仁。
不过终究,还是握紧了捧月的手。
陌玉侯与其他人一起在二层的看台上,静静地等着时辰。午时一到,便是三皇子一党该彻底消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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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曼也安静地等着,旁边有人好像在跟她说什么话,她都完全没有听清。远处好像有急匆匆的车轮声,溅开的一滩滩的雨水,破风而来。
宁尔容求见二皇子殿下!
马车停下,有肚子微微凸起的妇人急匆匆地下车,手里握着一件物事,跪在了法场之前。
尔容!宁明杰一惊,起身想出去,却往观台后看了一眼。
宁尔容满脸倔强地跪在雨水里,高昂着下巴将手里一卷圣旨托起:宁家愿以先皇当年免罪之恩旨,换得尔容腹中孩儿父亲一命!
看台上一片哗然,宁钰轩也站了起来。刑场上跪着的聂青云终于是变了脸色,直起身子怒道:我聂青云再不堪,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救!且青云与郡主早已和离,没有任何瓜葛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算瓜葛吗?宁尔容轻笑两声,雨水打湿了发髻,耳发沾在脸上,回头看着他道:你以为我想救你这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不过是因为尔容怀了你的孩子,再难过日子,所以需要你这么个男人罢了。
宁明杰深深皱眉,旁边的常山已经举着伞过去,撑在了尔容的头顶。
聂青云看着尔容的肚子,脸上神色分外懊恼:你这是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宁尔容抿唇,转头再看向后头的看台之上:敢问二皇子一句,在您眼里,先帝的圣旨还算不算数?
当年靖文侯有功之时,先帝曾赐免罪恩旨,可救一人性命,也相当于后来的免死金牌。靖文侯一直是当宝贝供着的,没想到倒是被尔容给拿来了。
二皇子能轻松将赵玦拉下马,是因为喊着为先帝报仇,指责三皇子弑父的名头,才在舆论的压力和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成功。而现在尔容问,你眼里你父皇的旨意还能不能算数?
算,当然得算。赵离让捧月推着他亲自下了看台,来到尔容面前,双手接过了圣旨笑道:郡主还怀着身子,可别受凉了。你要用恩旨换聂青云一人性命可以,可是其他人的命,你保不住。
宁尔容笑道:尔容不过是想要有个孩子父亲,其他的人,与尔容何干?
好。二皇子将圣旨给了捧月拿着,看着聂青云道:如此,那我就将这人送去你靖文侯府做个奴才,如何啊?
聂青云一震,聂向远眼里满是恨意地看向赵离。
好啊。尔容垂了眸子应道:多谢二皇子殿下。
季曼呆呆地看着,看着聂青云被人押着到了一边,尔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谁也没有看谁。但是鼓声阵阵,午时已到。
没有人会再救得了谁了吧?赵离抿唇看了宁明杰一眼。
宁明杰深吸一口气,拿了筹子出来掷地:行刑。
鸠酒被灌进三皇子的嘴里,后头大刀举起,聂向远闭上了眼睛。
哭声凄厉响破天际,却又在一炷香之后,彻底归于宁静。
季曼眼里只有无边无际的红色,谁的头颅滚在了雨水里,谁又在死前大吼着不甘心。
父亲----有人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周围的人都听不见,只有季曼一个人能听见。
也就她一个人能感受到聂桑榆心里那种撕裂的痛。
乱臣贼子,也都只有这一个下场。二皇子笑道:钰轩,你说是不是?
陌玉侯眼角扫着那呆呆坐着的女人,抿唇颔首:嗯。
季曼轻轻笑了出来。
休书写了吧?赵离看着宁钰轩,后者也就将袖子里的休书拿出来,走过去放在了季曼的怀里。
从此以后,你也与我,再无什么瓜葛了。宁钰轩看着她,眼眸深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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