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沉鱼的脸色白了白,抿了唇没敢再说。季曼扫一眼她这屋子里的富丽堂皇,真是比正室还正室,陈氏果然还是最心疼自己的女儿,没少把聂家的钱往聂沉鱼的妆匣子里塞。
只是聂沉鱼太图安逸,从来没把自己的位置放对。就算你出嫁前再怎么风光。嫁过来是什么位置,就该安于什么位置。总是拿过去说事,是很会惹人烦的。
带着李大夫回了凌寒院,陌玉侯也正在床边握着柳寒云的手:“倒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你。”
柳寒云微微一笑,道:“寒云这一生已经足够幸运,侯爷不必再自责。”
季曼在旁边看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宁钰轩也真是够博爱的,对谁都可以深情款款,一眼万年的模样。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装了谁?
要说他现在心里还装的是温婉,季曼不信,从位份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宁钰轩要是还如最开始那么深爱温婉,现在绝对不可能依旧只让她当个丫鬟。
照看梅花的婆子换了人,夏氏依旧没有被处罚,不止季曼护着她,哪怕捅给了侯爷,侯爷也护着她。
苜蓿想不通了,如今她已经不是低人一等的丫鬟,而是有了子嗣高高在上的姨娘,为何还要受人欺负,没人给她做主?
李子修来的时候,就看见苜蓿一脸阴郁地坐在屋子里。
“我有话要说。”李大夫沉声道。
绿翘识趣地出去将门带上。
“娘亲病重,想看看孩子。”
屋子里只剩这两人的时候,李子修终于开口道:“今天找个时间,带孩子去看看她吧。”
苜蓿不太乐意:“万一给人看见怎么办?上回带出去,你娘抱着福儿就差点摔在了地上,我还没同她理论呢。”
李子修无奈地道:“娘亲手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大不了这次你不让她抱就成了。老人家也就这点时间看看孙子,你总不能这样心狠。”
苜蓿皱皱眉,她是的确不喜欢那屋子,破破烂烂的,带着福儿去多了,指不定就染上什么病呢。
不过她怕李子修恼,也只能不甘不愿地答应:“好吧,等会午休没什么人的时候,你把马车准备在后门。”
福儿是谁的孩子,这个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苜蓿和李子修,就只有李子修的娘亲和绿翘。
陌玉侯只宠幸过苜蓿两回,第一回是季曼促成的,她不知情。第二回是她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挖了个坑给宁钰轩跳。
没错,就是一顶漂漂亮亮的绿色帽子。
自打头一回苜蓿当了侍妾却不得宠之后,就找过李子修哭诉,说是被人陷害,说她是不得已的。李子修固然伤心难过,然而苜蓿直接以身相许,他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李子修是老实人,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然而男人总有那么些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被女人花言巧语骗着,也就心甘情愿当个奸夫了。
以至于后来,苜蓿怀孕,惊恐不安的时候,李子修还帮着出了主意,一个月的时间差,说成陌玉侯的就可以了。
如今苜蓿母凭子贵,已经是姨娘。李子修的娘亲却因为病重,总是想看孩子,苜蓿心里不乐意,面上又不能说,嫌隙就渐渐产生了。
午休的时候,府里的确没什么人,都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想出来。就只有慕水晴,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往主院走,去找季曼聊会儿天。
自打回来侯府,慕水晴一直老实得几乎不存在,但是这府里哪个角落发生什么,她倒是知道得不少,因为陌玉侯分配给她的丫鬟,全是爱四处闲聊嘴碎的。
正收集了一大堆家长里短准备去和夫人说,路过后门走廊,却正好看见李子修和一个穿着大斗篷的女人,正匆匆往后门走。
这是谁?慕水晴好奇地停下步子,躲在朱红柱子后头看。
后门的老头儿跟李大夫打了个招呼,李子修塞了他点东西,便扶着那斗篷女人上了门外的马车。
只是上车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磕着碰着了,突然就有婴儿的哭声传了出来。
慕水晴一惊,李大夫把哪个孩子带出府了?
马车飞快地走了,慕水晴也就提着裙子匆匆去非晚阁,把事情说给了季曼听。
“拐卖孩子?”季曼揉了揉眼:“李子修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奴婢很好奇那女人是谁,孩子又是哪个。”慕水晴抿唇道:“趁着无人的时候出府,怎么都有些可疑。”
季曼伸手给她倒了茶,想了想道:“既然可疑,那等会咱们就去后门堵着呗,看是什么幺蛾子。估摸着要回来,也得一个时辰之后众人差不多要起身了,他们才会回来。你先喝点热茶。”
慕水晴接过茶杯,扫了一眼季曼这屋子,香香暖暖的,还有一只猫在优雅地走来走去。
“没想到最后会是你的日子过得最好。”慕水晴感叹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最后和我平静坐在这里喝茶的是你。”季曼笑道:“当初你不是恨死了桑榆,见着就得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