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喜,刚以为要有转机,却听着那稚嫩的声音轻飘飘地道,“就扣个忤逆吧,把她家里剩下的那两个,叫什么含笑赵怀珠的,也一并砍了。”
“是。”
陈宝香:“……”
她黑下脸沉住了步子,被捆住的手臂一拧,狠狠地挣开了侍卫的手。
旁边的侍卫还想拖拽,却连拽两下都没能拽动。
“大胆!”侍卫拔刀,“你还想抗旨不成?”
“都要灭门了,我抗不抗旨结果不都一样?”陈宝香抬起被蒙住的眼朝向柔仪的方向,“你跟张知序都没见过,自然也不喜欢他,那为何要与我吃这没来由的醋,不觉得荒唐吗。”
“你……大胆!”侍卫呵斥。
“待会儿把我砍了,自可以开膛破肚看看我胆子有多大。”她梗着脖子继续朝柔仪道,“别说我与张知序已经恩断义绝,就算我与他真有什么,光把我宰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祸及旁人。”
柔仪乐了,咯咯直笑:“吃醋?本宫才不会这般小家子气。找你来是因为张知序乃父皇给本宫看中的夫婿,你勾搭他,岂不落本宫的脸面?”
“再说为什么要祸及旁人——”
“不为什么,就为本宫有这个权力。”
她看着陈宝香涨红的脸,兴致勃勃地拍手,“快,把她家人绑来,当着她的面一刀一刀地杀。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骂出什么话来。”
“是。”
陈宝香奋力挣扎,巨大的力道几乎将手上捆着的绳索挣断,心里一团火涌上来,与悲愤一起直抵喉间,压也压不下去,她攥紧拳头,头一次不考虑后果,想拉人陪葬。
“好热闹啊。”大殿门口有人笑道。
门口堵着的侍卫们应声退开。
陈宝香微微侧头,闻见了一股熟悉的脂粉香气。
那人款步摇扇走到她跟前,涂着凤仙花汁的丹寇轻轻一勾,她眼睛上的黑布条就落了下去。
“长公主。”她看清来人的脸,哑声喃喃。
李秉圣眨着长睫,唏嘘掩唇:“本宫只是让你去传个旨,你怎么乱跑到这儿来了,还弄得这般狼狈——你的体面是不要紧,身上可还带着先帝遗旨呢。”
此话一出,殿里的侍卫和奴仆都吓得纷纷跪地。
李柔仪小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所措地喊:“姑姑?”
“谁教你的这个称呼。”李秉圣转头看她,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你家与我有什么相干,八竿子再拐几个弯都搭不上。”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小公主眨眼就委屈得泫然欲泣,手足无措地往奴才身后躲。
陈宝香没心情看笑话,她只觉得自己像斜面上放着的一颗黄豆,毫无选择地正往既定的方向骨碌碌滚落。
长公主没说错,眼下的形势,她的命只有她能保。
方才那样的场面里,除了拉一个人陪葬,她甚至想不到半个能救含笑和赵怀珠她们的法子。
“陈宝香。”长公主唤她,“你说说,这一身是谁弄的?”
“回殿下。”她回神低头,“是属下自己走路不小心。”
“哦?”李秉圣挑眉,“亵渎先帝遗旨,就算是公主也得挨二十个板子,更遑论下头的人——你想清楚了?”
言下之意,要么自己死,要么得罪死柔仪公主,不能和稀泥。
陈宝香心知肚明自己没有退路,从被绑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做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