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冼同说出去一下,屋里剩下他们两人。
江晴知就算再怎么心不在焉,也落了几个字眼入耳,稍加串连,就能梳理出重点。
不日前,冼家的独子冼兴臣捅出大娄子,跟一群玩物丧志的富二代开轰趴,找来了不少女伴,玩选妃呢,这就算了,还磕了那玩意。醉生梦死下玩嗨了,不小心祸害了个女孩子,那女孩家里得知后,闹到上级去,说是给多少赔偿都不要,势必要把冼兴臣送进去才罢休。
这种事在圈内常有发生,林司遇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她,对这个笑得起了满脸褶子的男人顿时反感,这不是包庇吗?
这对林司遇来说也就说句话能疏通的事,林司遇毕竟是个商人,对方给的条件十足有诚意了,换谁都会仔细考量考量。
只见他倒掉杯里的凉茶,重新续上热的。
面前霎时升起热气腾腾,她看了过去,他神色依然平淡,无波无澜。
这种与高额利益挂钩的事,江晴知本无意打探,但徘徊几下,还是开了口,“你会出手吗?”
他抬眸反问她,“你觉得我会吗?”
她笃定道,“你不会。”
林司遇眼神探询,“为什么我不会?”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与他们为伍。”
片刻,冼同回来,手里拿着份礼,放在林司遇跟前,“小玩意,还请林总笑纳。”
冼同早年就做了实业发家,商场上脚跟稳固,在外也是受人阿谀奉承的主,到了这会,却如此卑躬,这生意做得再大啊,没有权也像被绑了四肢,施展不开,哪哪都受束缚。
林司遇用指尾轻轻推开那份礼,缓缓开口道,“这通电话我要是打了,就不是你冼家的事儿那么简单,是我林家也会蹚浑水,我家老爷子的作风您应该略闻一二吧?”
林老爷子公认的一生清廉正直,受人敬重敬仰。
冼同的笑容淡了半分,马上又恢复,“林总....”
林司遇的耐心到此为止,他站起了身,拎起外套搭在手里,声音冷硬地说,“这忙,冼总找错人了。”
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径直出了门。
转身时,外套碰到茶杯,倏地一声破碎在地。
刺耳。
像在给有罪之人下判决。
回去路上,林司遇明显感觉到她频频侧头看自己。
对上目光时,他问,“看什么?”
“看你啊。”
“看出花儿来了吗?”
“花儿没看出,倒是看出有光,正义之光。”
“给我戴高帽?万一我反悔,回头找他让利十个百分点呢,那我往后面对你岂不是要很心虚。”
林司遇刚刚有动摇过吗?没有。
从冼同陈述完整件事时,他心里就做好了决定。
倒也不算是正义,只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不赚这种钱。
京跃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们父子俩的能力过硬,还有家族的声誉庇荫着,这种百年世家,最忌讳犯手上沾灰的大忌。
车子驶进了一条无人的道上,路的两旁栽满了槐树,正值花期,槐花开得纷繁。
绿叶下挂着串串白花,满襟幽香,沁人芬芳,整条路充满了浓烈的花香味。
“停一下车。”江晴知说。
她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站在满树槐花下,晚风起,寥寥几朵白花落在她头上,衬得人纯洁而美好。
林司遇走过去,想拿掉她头上的槐花,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了。
她意识到他的动作,问怎么不拿了。
“这样挺好看的。”
像什么呢,竟然有点像结婚的感觉。
她今天穿了洁白连衣裙,下半身是纱裙,外搭了长款开衫,米杏色的。
这段路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她。
恰巧林司遇今天也穿得正式,白衬衫黑西装,两人站一块儿,还真有喜结连理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