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My babe,Jeffrey.”
声音柔得不像话。
林司遇相当满意的笑了。
睡到半夜,江晴知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猛然起身,恍神原来这是在他家,她睡在他们第一次肌肤之亲后睡的那个房间。
咳嗽声越来越重,她趿拉上拖鞋急急跑过去。
“怎么咳得这么严重?”
她摸着黑过去,半蹲在床边,好一会儿,林司遇慢慢缓过来。
他抬手盖住她的双眼,灯光亮起。
江晴知再睁眼,看见他眸子染了一层雾霭, 薄唇没有什么血色,前额渗出微微的汗,这副样子有点惹人垂怜。
也许女性天生就有一种母爱本能,此刻江晴知的这种本能无疑被生病的他激发了出来。
她把林司遇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发出声音。
是安抚,是共情。
幼小生病时,佣人刘妈也会这样哄他睡。
他往她怀里蹭了几下,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肆意享受这一刻的温宁。
幼时每次生病都会做噩梦,是同一个噩梦。
梦中,他一个人在空无人烟的旷野山间走,山上没有树,没有鸟,没有水,也没有人,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除了他自己。
天际暗沉沉,仿佛随时会崩塌在这世间,他往山顶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顶,山顶有一座桥,横跨到对面的山,他踏上了那座桥,快越到另一座山时,桥却塌了。
他随着桥一起倒下,人却安然无事,回头四周张望,又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
于是他选择重新出发,可是往后的每一次,都在重复上演着第一次的场景,那一步之遥,他怎么也跨不过去。
过不去那一座桥,抵达不了另一座山,陷入了长久的循环当中,那种强烈的绝望与窒息,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所以,他那时很害怕生病,因为比起生病,让他更难受更痛苦的是伴随而来的噩梦。
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噩梦,但时隔多年,今晚却重现了那噩梦。不一样的是,梦里有了她,她在山的另一端,朝他招手。
可一次又一次,他仍然无法抵达她身边。
“我去倒点水给你。”
林司遇抱着她不放手,闷闷的说,“我不用喝水。”
他生病了真的很爱撒娇。
江晴知用商量的口味回他,“我就去一下,很快回来,嗯?”
下楼,她靠在墙上,忍不住哽咽起来,江晴知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来,浑身颤抖得厉害。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若可以,宁愿病的那个人是自己。
喜欢一个人,往往会轻而易举地为他落泪。
很快,她收拾好情绪,重新回到房间,让他喝了水早些休息。
林司遇察觉到她眼中的湿雾,她好像很爱笑,也很爱哭,很少有一个人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做到近乎平衡。
她笑起来明媚嫣然,可是一哭,他就束手无策,有一种只要她能开心,什么都不顾了的念头。
林司遇想过,如果她真的放下他了,那他愿意放手。
可是不见得,他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见到自己那一闪而过难掩的欣喜,像风绿了江南岸,风走了,寸寸青绿,渺渺散烟,处处有风过的迹象。
在乎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住的,何况她本就不擅长伪装。
第二天, 江晴知正在校对一份资料,弹窗跳出他的信息:想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