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嬷嬷心头猛地一颤,险些将那深藏的秘密脱口而出,她连忙咬紧牙关,将未竟之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真是可恶至极!你当年灭我满门,现在还想伤害我的孩子,文秀婉,现在你要得到报应了。”
文秀婉也知道,想要取得她的原谅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她索性放弃了徒劳的乞求,转而怒目相向,诅咒道:“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我的赫儿他是无辜的。”
“无辜?我的孩子不无辜。”
狗儿躲在了路嬷嬷的身后,伸出半个头,看到文秀婉的时候又抖了一抖。
“好可怕,好凶,她打得我好疼,呜呜呜。”
“狗儿,不用怕,以后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文秀婉心中气恼无比,若不是路嬷嬷,百里敬尧根本不会发现那个秘密,他们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结局。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一起死掉?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报应,你看看你的孩子,不过一个痴傻儿罢了,你竟然还如此重视他,简直可笑。”
文秀婉知道自己已经讨不到什么好处,嘴里说出了各种恶毒的词汇。
“这孩子至多二十几岁,难不成你在我身边之时,就与他人暗结珠胎?你是叫狗儿是吧?狗儿啊,你娘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狗儿眼中赤红如焰,怒视着文秀婉,道“不许你诋毁我娘!你才是那心肠狠毒的坏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猛地冲向前去,对着文秀婉就是两脚。
尽管心智尚显稚嫩,但他的体魄却已是成人之姿。
文秀婉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力道,只觉胸口一阵翻腾,几欲呕吐出血来。
瞧瞧你教出的好儿子,与你一般无二,既无礼数,又满心恶毒!”文秀婉挣扎着,试图反驳,却只是让自己的狼狈更加显眼。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及时赶到,迅速将文秀婉架起。
若非如此,狗儿只怕还要再给她几脚,以泄心头之愤。
路嬷嬷在一旁冷眼旁观,瞧着文秀婉那狼狈至极的模样,也知道,文秀婉这一辈到头了。
“你骂好了,无论你怎么骂,你和你的赫儿,都要死了,如今我又和何必与死人计较。”
文秀婉被关在了地牢之中,这里潮湿阴暗,她压根不在乎,她只在乎,百里赫有没有被抓住。
直到一抹不寻常的暗影悄然投射在她的眼前,缓缓抬眼是百里昭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文秀婉的脸上浮起一抹嫌恶之色,目光冷冽地望向对方,“怎会是你?莫非是专程来瞧我的笑话?若非因你,你皇兄何以落得如此凄惨境地?你莫非以为,我们一旦不在,那皇位便能轻易落入你手?我告诉你,你父皇心里始终对你有所戒备,他绝不会轻易将皇位传给你!”
“我虽然是你所生,可是你,却从来没有了解过我,难道,你对我这个亲生骨肉,竟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满腔的怨恨吗?”
“你……你是百里敬尧那个畜生……畜生的孩子,我恨你,是你们毁了我的一辈子!”
“你因恨他,便要将这满腔的苦楚与愤怒,统统倾泄在我的身上,你不应该生下我。”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当然不会生下你,你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百里昭觉得很可笑,自己的出生便不受父母的期待。
活着这么多年,也只是文秀婉的棋子。
官兵已经在胡同里抓到了百里赫,将他押送过来关进地牢的时候,文秀婉如疯了一般,双手紧握牢门铁栅,眼中满是祈求与绝望。
“百里昭,看在你我母子情分上,就饶过你兄长一命吧?你若渴望母爱,我愿倾尽所有给予,真的,我可以做到。”
百里昭看着发狂似的文秀婉,终是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了,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啊,我也十月怀胎生下了你。”
她试图唤回他心中的那一丝温情。
“可刚才,母后还说,最厌恶的便是我这个儿子。”
“那都是气话啊,你一定有办法救你哥哥的是嘛?”
百里昭突然轻笑了起来,“有办法,可是我不会救你们,我的出生就是错误,那便让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吧!”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母亲,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伪装了,我亦不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孝顺。”
“不要走,昭儿你不要走。”文秀婉痛哭流涕,紧紧地抓着他的腿。
“若恨能解你心头之结,那便恨我吧,你也可以让我去死,只求你……”
“兄长屡次设局相害,欲置我于死地,你可曾有过一丝心疼?更准确地说,你或许还是他的帮凶,你杀了我身边所有亲近之人,让我痛苦的长大,为了你的赫儿不择手段的抹黑我,这一切,是你们母子欠我的。”
她既然如此珍视这个儿子,便让她看看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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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昭面无表情的掰开了她的手。
自从在路嬷嬷那里离开之后,他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了。
路嬷嬷从来就没有生下过孩子,狗儿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而且他是和自己的兄长同一日出生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一个……
“煜王殿下,陛下亲自来了。”
百里昭点了点头,跪着迎接百里敬尧的到来。
百里敬尧在事后还是吃了姜念薇给他的丹药,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由于之前的毒药,如今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起来吧,昭儿,我有些事情,想和她单独聊聊,你先退下吧!”
“是。”
百里敬尧缓缓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难,坐定了身子,与文秀婉之间,一道冰冷的牢门横亘,仿佛也隔绝了往昔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