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沈蝉心里想着。
每天换着花样地送饭,还要输营养液?
既来之则安之吧。沈蝉拍拍枕靠枕,拿出那本上午向护士要的杂志,再一次贪婪地看起了男人的侧脸。
真像他。他是谁?
沈蝉的思路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困意说来就来,仿佛天一霎那就黑了。
沉重、缓慢的皮鞋声由远及近,陆晏璋走到病床边,阿Ben放下椅子看了一眼沙发旁的大提琴,就稳稳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是个套间,阿Ben关门的时候再一次把目光落在那个大提琴上,目光冷酷得仿佛可以瞬间把琴身冻结。
关门声过后,陆晏璋拉过沈蝉的手。
“哗啦!”杂志滑落到地上。
陆晏璋本能地要躬身去捡。
盲杖碰到床架,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门开了。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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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Ben大步走到陆晏璋身后。
只见陆晏璋已经抬手把杂志放回病床上。
“这是什么?”
“一本杂志。关于您做慈善的报道。封面是您的侧写。”
阿Ben言简意赅地说。
他视线盯着陆晏璋的脸,以为陆晏璋会生气。
自从三年前爆炸案后,陆晏璋就隐姓埋名起来。坊间没有一张他目前的照片流出。
“画得像吗?”
陆晏璋把杂志拿到脸前,仿佛他还可以看到画面一样。
“像。要不要我找人把这个画师做了。”
阿Ben一时摸不准陆晏璋的真实意图。
“留着他吧。他命大,栀子爱看。”
陆晏璋说完不再回头。阿Ben赶忙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陆晏璋沙哑破碎的声音流进沈蝉毫无知觉的耳朵。
“栀子下午过得开心吗?如果你喜欢听他拉琴,我就留他一条命。”
“对了,我忘了,你听不到。”
陆晏璋丑陋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忽然“哧啦!”房间里传出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门外,阿Ben面不改色地喝着咖啡,女护士则悄悄红了脸。
她二十分钟之前给沈蝉用了安全计量范围内效果最好的安眠药。
原来家主终于忍不住了。
白色的绸带缠绕上沈蝉的皓腕,陆晏璋熟练地在床头打了一个结。他不希望碰到沈蝉打针的手,不希望她看见丑陋的他。
他带着渴望,带着痛苦,带着恐惧,不停地亲吻沈蝉的脸。不停地用舌尖在黑暗中丈量沈蝉暖玉似的身体。
眼泪带着滚烫的温度滴在暖玉上瞬间被蒸发。
栀子香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冲击着陆晏璋的大脑。
他不想思考,甚至不想让沈蝉再一次醒来。甚至希望沈蝉跟她一样失去视力,跌入黑暗的深渊。这样他依旧可以握着她的手,不必害怕这个女人会被他脸上丑陋的伤疤吓到。
古铜色手臂紧紧搂着浓白色嫩玉,就这样一起沉沦吧。就这样让时间停止吧!就这样让两人变成一具干尸、一枚琥珀、一颗化石,随便什么都好!
神呐!请不要让我们分开!
沙发旁的大提琴站立不稳“哐啷”一声倒在地上,琴弓撞到琴弦上,发出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叹息。
风平浪静之时,陆晏璋的泪水早已染湿了沈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