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陆晏璋。”
点着红色甲油的指尖,鲜笋一样碰触到男人的手指,只一下,迅速分开了。
“幸会,沈婵。”
沈婵扫过男人干净的脸,混血长相,高鼻深目,眉宇间透着令人望而却步的神秘与清冷。
直到男人右手心朝上示意沈婵落座,沈婵才回过神来。壁炉旁摆着一个半圆形的黑色真皮沙发。
她承认,刚刚有点紧张,注意力完全被男人吸引住了。
沈婵脱下羊绒大衣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侍者接过,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她端坐沙发三分之一处,浓白的小手交叠,放在红裙上,既端庄又妩媚。
陆晏璋坐在沈婵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芝兰玉树一般卓尔不群。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恭敬沉默地摆上红酒杯,醒酒器,点起蜡烛,开启红酒瓶。
“冒昧猜测沈小姐一定没有吃午餐,咖啡和茶水不适合餐前饮用。”
侍者把酒瓶举到燃烧的烛火上,缓缓倒出红色的液体。
“陆先生有心了。”
侍者恭敬的把醒好的酒倒入水晶杯,朝陆晏璋缓缓鞠躬退出大厅。
陆晏璋朝沈婵抬手,沁着鲜红酒液的水晶杯此刻看上去无比可口。
忍不住诱惑,沈婵把目光从男人喉结上移开,朱唇轻启,含着水晶杯,任红色的酒液溜进嘴里。
甜蜜的花香、天然的木质香气纠缠着舌头,浓郁芬芳。
路易十三黑珍珠,全球仅有七百多瓶,有市无价的酒。
后味有蜂蜜和各种果子的气息,这种酒她在秦骁酒窖里见过。
而眼前的男人只拿它当餐前酒?
沈婵脑中闪过泛着光泽的黑珍珠酒瓶,像极了眼前的男人,神秘却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酒,场面突然变得尴尬起来。这是沈婵第一次相亲。
脑中正思索着合适的话题,嘴巴却无比诚实的说:“陆先生相过很多次亲吗?陈伯伯说您很挑剔。”
得,场面更尴尬了。
陆晏璋嘴角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放下酒杯,上半身前倾、修长的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做出一个无比严肃的姿势。
“在国内是第一次。沈小姐呢?”
“在c市是第一次。”沈婵也放下酒杯,认真回答。
按照沈兰芝的性格或许以后会有很多次。。。
“沈小姐是教书法的?”
“嗯,我在老年大学工作。主要教老年人,晚上学校也会开设成年人班级。”
“前几天刚好收了一幅字,沈老师给掌掌眼?”
一听到字画,沈婵兴致涨了不少。只见助理模样的男人带着白手套展开一个长达一米的卷轴,挂在仿古架子上。
沈婵带上陆晏璋递过的手套,她略微近视,此刻俯身贴着发黄的纸张,细看上面的纹路。
小手下意识的伸向后面的男人:“放大镜。”
圆柄稳稳的递到女人手心,隔着一层手套,沈婵还能感觉到木头上的温热。
黄纸上嵌着一丝丝细麻纹路,是明显的帘纹,然而纸张却比白麻纸要薄,沈婵皱着眉头指尖掠过纸背,想要确定一下具体厚度。
她低头再次靠近纸张,谁想架子是中空的,脚被架子绊了一下,一时间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撞上古董,突然小腹上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道,整个人被大手轻轻一带、后背瞬间撞上了墙一般坚硬的男人的胸膛。
热热的,带着肉豆蔻的味道。
“当心。”男人扶沈婵站稳,迅速后撤一步保持礼貌距离。
一切来的太快了。
沈婵回过头,墨色的瞳仁看向陆晏璋,男人脸部冷硬的线条在昏黄的光影里流露出一丝温柔。沈婵看楞了。
“噗嗤!”松木在火舌的舔舐下断成两截,壁炉里泛起层层灰蒙蒙烟雾。
沈婵回神,迅速偏开头,目光正巧碰上站在角落里不知等了多久的助理。
沈婵看在眼里,捏着裙摆站起,故作轻松的说:“看来陆先生有公务,我就不打扰了。”
陆晏璋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继而放下酒杯,一秒钟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派头。
“见面礼还没有奉上,沈小姐就要告辞,看来陆某不得沈小姐青睐。”说完,陆晏璋手里多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怎么好意思。”沈婵没想到男方如此细心周到。自己应付公事的态度显然不够礼貌。
“沈小姐不要推辞,一方端砚而已,希望他日有幸一窥沈小姐墨宝。”
沈婵此刻颇为愧疚,她是那种别人给她一分好,她要还人十分的人。
“陆先生,其实,我今天是被母亲强迫来相亲的,没有准备礼物。”沈婵眼眸黑白分明、态度诚恳。
“沈小姐肯赴约,对陆某人就是最好的见面礼。”男人声线略沙哑,只怪炉火太旺。
“陆先生,恐怕我的笔墨粗笨,配不上这方端砚。今天就不打扰了。”
看沈婵态度坚决,恐怕欠他一丝人情似的。陆晏璋不再勉强,大手伸到沈婵面前:“来日方长。”
陆晏璋的手宽大、柔软、温热,小手完全被大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握住又瞬间放开。
沈婵感觉手臂像过了电。
看着正红色裙角飘过石绿色屏风消失不见,男人才收手,缓缓摩挲了两下扳指。陆晏璋自如的换下彬彬有礼、平易近人的面孔,眼里划过一丝晦涩不明,转而,神情淡淡望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