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倒春寒31(1 / 2)

昭明十二年。

小年夜这日帝王提前举办了宫宴,宏伟壮丽的宫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宛如梦幻中的仙境一般。

文武百官们身着华丽的官服,齐聚一堂,他们时不时寒暄着,手中的酒杯不断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浅浅的声响。大多数的脸上都洋溢着浅淡的笑容,但这种笑容背后是否隐藏着真实的情感,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大殿中央,一群琴师优雅地弹奏着动人的乐曲,美妙的音符如流水般流淌而出;身姿曼妙的舞姬们翩翩起舞,她们的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绚丽多彩 。

来自民间的杂耍艺人则表演着各种惊险刺激的节目,这轮番上阵的节目却留不住多少人的目光。

然而,尽管表面上气氛融洽无比,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在帝王的威严注视下,没有人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或不满。哪怕平日里私下有着深深的矛盾和嫌隙的人,此时此刻也必平静温和,将那些负面情绪深埋心底。

“张大人,你少喝点酒吧,可千万别在御前失了仪态…”身旁有人轻声劝道。

那位被称为张大人的老者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朝着那张空置的首位望去,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之色。沉默片刻后,他压低声音幽幽叹息道:“我方才瞧见,帝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王大人也跟着一看,座位空悬。

佛被一股无形的哀愁所笼罩,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这宫宴之上所用之酒乃是清酒,其口感温润,并不似烈酒那般辛辣刺激,如此一来倒也能避免众人因饮酒过量而失态。

然而,这清淡如水的美酒滑过喉咙时,却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

王大人轻皱眉头,悠悠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同样愁容满面的张大人说道:“老张啊,你说说看,咱们这位德高望重的帝师大人,便是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比他硬朗上三分呐……”

话语之中,有着若有若无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似乎对帝师大人如今的状况感到极为不满和无奈。

张大人也忍不住想附和,但憋了憋,讲究一个要在“奇葩金钱鼠”面前的读书人的颜面,没跟着附和,但也叹息:“天嫉英才...”

他目光一转,高位上的帝王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帝王是去找帝师了,他们这位帝王对帝师感情深厚。

张大人眼里划过一丝欣慰:“但,现在,已经很好的结果了。”

从古至今,那些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权臣,又有几人能够得以善终?而如今天下太平,那位曾经备受尊崇的帝师已经毫发无损地功成身退,如此这般,已然成就了一段流传千古的君臣佳话。

回想起前些年的时光,他们这群身为臣子的人每日都是战战兢兢,一颗心始终悬着放不下,生怕哪一天,帝王会突然变脸,对那忠心耿耿的帝师拔刀相向...

“这样挺好...”

王大人是坚定的保皇党,但并不代表,他对帝师就没半分情谊,甚至,他单方面的认为他们是莫逆之交!

谢衡那样的人太耀眼了,耀眼到能把所有人的光芒遮住,只有在他不在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位帝王,才智手段,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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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寒意凛然,宫灯高悬。

长长的回廊间,人走过,光影稀疏。

“大哥,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这样独处了,你总是很忙,我每次来找你都只能匆匆一面,或者根本都见不到...”锦衣华服的青年突然停下脚步,他抬手指向视野远眺中的一座亭子。

他转头看向谢衡,眸光微亮:“你能...陪我去那边坐坐吗?”

“公子,少爷他吹不...”了冷风。

谢十三的话被谢衡的一个手势打断,他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忧色。

谢衡温声说:“走吧。”

谢承一愣,随后跟上谢衡的步伐,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对方的大氅上,衣角落地,边缘是白色的绒毛,看着就很暖和。

冬季的天很冷,但对于一般人而言多穿两件衣服哪御寒,更别说像他这样的正值壮年的青年,根本不畏惧这些寒冷。

而他的兄长,即使才三十岁,看起来面容未改,依旧如十年前一样,但已穿得很厚。

谢承看着脚下的路,走的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着路的目光就落到谢衡的脚步上。

谢衡走的不快,却给他一种,他追不上的感觉,谢承抿了抿嘴角,不服气的加快脚步来到谢衡身边,仅仅落后半步。

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传来。

谢承神情恍惚一瞬,他身上的药味...

好像又重了...

谢承不大喜欢这种安静到近乎寂静的氛围,他找话题:“大哥,你今年能回家过年吗?母亲...她很想你。”

他口里的母亲,也是谢衡的母亲,生身母亲,谢家的当家主母,朝廷诰命夫人。

谢十三的耳力好,他听见这话忍不住撩起眼帘看一眼谢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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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和谢承是兄弟,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兄弟,年龄差了九岁,只是,自少爷成为帝师的那一年,便再也没回谢家过过年节。

一眼过后,谢十三收回目光。

谢衡揣着手,在大氅里抱着暖手炉,听见这话,指尖摩挲一下,指腹划过纹路...

空气真冷。

谢衡声音淡淡的:“有事要处理,母亲要是愿意,等春日里我接她来帝师府住上一段时日。”

谢承觉得,他大哥的声音就和这冬天的寒雾一样,冷冷淡淡,琢磨不透:“可母亲是想...阖家团聚,每到年节,她总是瞧着二房他们的暗自伤神,大哥...

你就回去看她一次好不好,母亲的年岁已经大了。”

谢衡看谢承一眼,说实话,他有实话真的怀疑这个弟弟怕不是捡来的吧?

有时候瓜的那么清新脱俗的嘛?

他不回去,是想和谢家保持那条已经划清的界线,无论他是功是过都和谢家无干。

现在的情况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就没想过林旻过河拆桥找他秋后算账吗。

谢承连最简单的【帝心难测】都看不明白...

真瓜。

谢衡直接问:“母亲让你来问我的?”

谢承摇头:“不是,是我自作主张。”

“哦。”谢衡语气懒懒:“那你猜母亲为什么不提?”

“因为...”谢承打量谢衡一眼,低声说:“怕局势不稳定。”

谢衡眉头一挑,他收回刚才的.真瓜。

谢承继续:“可是大哥,这只是一顿年夜饭,没有那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