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文官都会作诗,瞧见少见的雪景少不得诗兴大发来上那么一两句,但架不住被堵路上冻的瑟瑟发抖,这一下子就感受不到雪景的美好,只能感受到雪景的寒冷。
“...那两个煞星还没好。”
“大人,我再去看看!”
“快去!”
马车里的碳坚强的闪了闪,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这位大人生无可恋的把官服裹了裹,又把疑似掉毛的披风拢了拢,试图用这好看还好看,但不怎么保暖的披风御寒,他就该听夫人的话,拿床被子裹身上。
文人雅士的风骨,在某个角落悄悄地碎了。
“啊切——”
他被冻的打了个喷嚏,鼻头红红,这冷风就是要眷顾他。
下一秒。
一连串的喷嚏打了出来。
喷嚏打完了,王大人觉得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车窗被轻叩。
“笃笃——”
“这位大人,你要碳吗?”
这谁?!
这是哪个救苦救难的神仙!
王大人声音微颤:“要!”
车门打开,王大人瞧见了这救苦救难的神仙是何家护卫...
年芳三(.五)八,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板板正正,一脸严肃,穿着黑色皮革劲装御寒,手上提溜着一个装水果或糕点的小碟子,只是那碟子里此刻装的不是水果或点心,而是碳!
上好的银丝碳,似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灭...
这可是御用之物!
非得帝王眷顾着不可用...
王大人谨慎的猜了猜来人身份:“谢...护卫?”
“嗯。”谢十三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盘子放下,转身离开。
王大人忙不迭的叫住他:“谢护卫,敢为一句,可是帝师大人让你过来...”拉拢老夫?老夫可不是受一点小恩小惠就会结党营私的人!“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王大人的脊背悄悄地挺的笔直,一副四大皆空柳下惠的坚毅。
谢十三回头看他,如实转告:“大人说,你吵到他耳朵了。”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碎掉了。
王.自作多情.大人:“............”人生冷淡如雪。
谢十三就那么走了,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那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王大人,人到中年的小老头一个,长得矮小,像金钱鼠,特别是那留的胡子,一看就更像了,而他这人也和金钱鼠一样,钱进了他的口袋,再想拿出来就难,夸张点就是难如登天的难。
抠门是他骨子里的特点,对自己抠,对家人节俭,对别人更抠,早年间先皇发现这人的特点就大手一挥,就把人放在户部。
那一放进去,就跟猫进了耗子窝一样,先皇是隔三差五都能接到王大人打小报告的折子,不是告这个大人去他们户部蹭了一顿饭,就是告那个大人想拉拢尚书大人走后门拿国库的钱...
花一点户部的银子他就肉疼的厉害,关键是他抠归抠,他还一点不占别人便宜,主打一个是我的谁也不能动,不是我的,老夫一点不稀罕。
武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奇葩的金钱鼠”。
先皇在弥留之际,大手又一挥,直接把王大人破格提拔,直接拔成二品大员户部尚书,掌管国库。
然而,升官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
一点没变。
“嫌弃我,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王.自作多情.大人很麻溜的端起放在马车门口的盘子,手一伸出披风就被冻了抖了几抖,把银丝炭放入炭炉里,他惬意的眯了眯,恶作剧似的又狠狠地咳了几声,声音又重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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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才把马车门关上,隔绝呼呼寒风。
后面的马车的张大人小声的庆幸感叹:“还好带的炭够足,不然就要像王大人一样冻得直哆嗦,我们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冻...”
护卫提供情绪价值:“大人英明。”
彼时,一武官,策马而过,红衣白雪,昂首挺胸...
那骄傲模样,气得张大人愤恨的关上窗!
这时候,武官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人不怕冷,策马入宫,根本不堵!
“...本官年轻时也曾这般...”不畏寒冷。
护卫接话:“鲜衣怒马。”
张大人:“...嗯。
本官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
护卫认真看了看那渐行渐远的少年郎:“大人,那好像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
张大人大喜:“好!他来的好!”
那俩堵路的煞星算是要提到另一个不要脸的人了!
这把路堵上的人身份贵重,还混不吝,那是一点都沟通不了。
堵路一号.宁王世子。
堵路二号.荣王世子。
两个都是混不吝的人物,一个比一个纨绔。
“...你不要脸...!”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惊的檐下飞鸟腾飞,翅膀从檐下小轿前划过。
这是一顶藏蓝色的普通小轿,稳稳的停在屋檐下,离那两拨剑拔弩张的人是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能听见他们激烈的讨论声。
“咔嚓——”
隐隐约约从轿子里传来磕瓜子的声音,蹲在轿子背面的谢十三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水囊,又拿过另一个和他同款姿势蹲着护卫递来小巧茶盏,把热水倒上七分满。
最后,半蹲着,撩开轿窗帘子的一角,把弥漫着热气的热水递进去。
“...少爷,润润喉。”
谢衡懒懒的接过水,指尖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茶杯,语气懒散:“你们蹲好了,这戏还没结束呢...”
“............”谢十三面无表情的继续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