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韫倒也没怪他,“罢了,本王爷不指望她能治好,她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
这个挺好到底是几层意思,沈时韫自己也说不清。
送走了郑大人,沈时韫又回到院中。
秋月正在给明婵泡蒲公英水。
沈时韫在一旁看着,他这才注意到翠萝院开辟出来的空地上种着各种草药,其中有一小片便是蒲公英。
明婵这女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种东西却是一把好手,甚至一些难以栽培的药材在她手里都能长得挺好。
她也从来不喝名茶,她喝的基本都是自己种的或者是在外面采摘的草药泡煮的水。
这些草药或许一文钱都不值,但是喝到胃里效果却很显着。
“殿下想喝吗?”秋月问道,“这可是王妃亲自种的蒲公英,王妃说喝了可以解毒补血,效果不错。”
沈时韫正要应下,明婵却道:“殿下脾胃虚寒,不适宜喝蒲公英,重新给殿下泡一杯素茶吧!上次睿王殿下送来的雪上青烟清淡素雅,想来殿下应该喜欢喝。”
沈时韫皱了皱眉,“不必了,给本王倒一杯白开水。”
秋月应下,转身重新去取水。
沈时韫冷冷道:“雪上青烟,睿王对你倒是舍得。”
雪上青烟跟碧玉观音并称茶中双绝,碧玉观音近几年因稀有而颇受贵人们追捧,但要论资质,雪上青烟更悠久一些。
“睿王殿下向来慷慨大方,妾身也羡慕不已。”明婵说。
集皇帝和丽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身世谁不羡慕?
沈时韫听后,脸色却更冷了几分,“你这是嫌本王对你吝啬?”
“妾身不敢。节俭亦是美德,殿下节俭躬行,妾身也很敬佩。”
“本王不知你何时学会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可本王听着你这话却是在说他慷慨说本王吝啬。”沈时韫似乎对她的端水水平不甚满意。
明婵道:“唉,殿下非要如此想,妾身也很无奈,要不……殿下也多给妾身一些银子?”
沈时韫被她气笑了,“明婵,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些?你这变着法诓本王的银子,还要暗中嫌弃本王对你吝啬?”
“殿下不给便罢了,何必生这般大的气?”明婵悠悠然喝了一口蒲公英水,像是实在搞不懂眼前人为何这样一般。
“你觉得呢?”沈时韫睨着她。
恰好这时秋月将白开水端了过来,见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打圆场道:“殿下息怒,王妃近日受了惊,夜间也睡不好,精神不济,若言辞间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殿下看在王妃受惊的份上,多担待一些。”
沈时韫朝着秋月看了眼,这冷冷一眼看得秋月打了个寒颤。
“她也有睡不好的时候?”
沈时韫印象里,明婵这女人头脑简单心也很大,瞌睡比谁都好睡,甚少有失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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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不敢隐瞒,“王妃前些日子差点被韩小姐行刺,之后便不怎么能睡着了,每晚都会起夜几次。王妃好强,自是不会跟殿下诉苦,但奴婢不敢隐瞒,奴婢也担心王妃这般下去,身体遭不住,还请殿下多怜惜王妃。”
秋月第一次在楚王面前说这么多话,心跳如鼓。
不过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王妃这些时日起夜频繁,再加上郑大人给王妃的诊断,秋月很担心王妃的状况。
偏偏王妃从来不诉苦,也不会把这些苦处告诉殿下。
秋月感觉自己都为王妃操碎了心。
当然,她也想知道殿下对王妃行刺一事的看法。
王妃遭了如此罪过,差点丢了性命,该让殿下为王妃做主。
沈时韫听了之后,只是略有狐疑,明婵这人以前几乎从不起夜的。
“你近日也失眠了?”沈时韫问。
知道难以睡安稳觉的不止自己,他心中稍微平衡些。
“嗯,可能是睡前喝多了水。”明婵道。
“没人逼着你喝,你少喝点不得了?”
“妾身倒是想少喝点,可郑大人开的药味太浓,不喝那味道留在嘴里难受。”明婵道。
沈时韫冷笑一声,“让你喝个药就跟要你命一般。”
“殿下不也一样?当年还要妾身亲自喂。”
被当面驳了面子,沈时韫脸色有点不好,却又没发火。当年他心灰意冷,一心求死,自是不会喝药的,可那些药都是明婵辛苦挖来熬制的,有些甚至还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明婵不忍浪费,苦劝没用,便亲自喂沈时韫。
起初沈时韫不买账,但明婵这女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根桔梗做的细管子,直接引流到他喉咙里。
被折腾几次后,沈时韫才学会了乖乖喝药。
想不到她还有胆子提起这事。
“你也想本王喂你?”沈时韫挑眉问。
“妾身不敢。”明婵赶紧婉拒。
秋月却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还笑着道:“要是殿下亲自喂王妃,王妃应该不会嫌苦了吧!”
明婵在心中记了秋月一笔,看来扣她三个月的月银不足以让这丫鬟长教训,该多扣她一些。
沈时韫对此未置可否。
秋月见楚王恢复了常色,便又道:“殿下,王妃前些日子差点便被韩小姐行刺,不知韩小姐是如何带着匕首来到楚王府,奴婢担心此事还会再度发生……”
“此事本王已有耳闻,本王已让长辉加派人手巡逻,此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沈时韫语气冷漠,透着一些敷衍。
“那若是王妃出了府被人盯上怎么办?”秋月问。
沈时韫给了秋月一个眼神,秋月被冻得缩了缩脖子,后悔自己多嘴。
“府上有侍卫,出门可带上王府侍卫。”沈时韫冷淡地说。
秋月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沈时韫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他本来也只是过来看看明婵的状况,见她过得比之前还滋润,沈时韫也不想看到她这人了。
等沈时韫一走,明婵便开始和秋月算起了账。
“愿赌服输,殿下没空给我伸张正义,三个月的月银归我了。”明婵很是高兴。
秋月苦着脸,“王妃当真要奴婢三个月的月银?”
“不然呢?”明婵一本正经地反问。
“奴婢以为王妃只是开个玩笑。”
“我向来言出必行,可没有骗人的癖好。”
秋月只得认命:“那王妃从奴婢未来三个月的月银里扣除吧!”
想不到殿下平日对王妃如此与众不同,却还是不肯为王妃讨个公道。
明婵却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哪有赊账的道理?我喜欢现结,你拿得出的。”
上次她才赏了这丫鬟一百两银,这丫鬟平日又没有别的开销,定然还存着。
秋月无奈,只好去拿银子。
“都说了殿下面冷心更冷,不会为我出头,你们偏偏不信,瞧这不赌输了么?下次我们再换个赌法。”明婵数着银子,一脸高兴。
“下次你还想赌什么?本王亲自来陪你赌。”去而复返的沈时韫站在门口,脸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