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等唐莉可醒来，她要跟她道歉。

“姐，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阮知呈强撑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唐唐醒过来之后，发现我们哭得那么丑，肯定会很伤心，她刚动完手术，不能出现大的情绪波动。”

阮栀言也跟着笑，一遍一遍加油打气。

“是啊，她曾经说过，我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我们都要美美地见她！”

*

贺浔州请来了美国最权威的专家，第二天一同为唐莉可会诊。

一排专家集思广益，制定出的方案与国内专家方案无异，她的病情已经进行了多方位转移，必须进行手术。

哪怕手术九死一生，却也必须进行，否则依照她目前的情况，很可能活不到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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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方案，阮知呈再次落下泪，他一遍一遍问医生，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手术太过惊险，唐莉可如今情况特殊，有可能撑不到手术结束。

医生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同情，轻叹一口气：“不好意思，先生，目前只能进行手术。”

这次手术近似于赌博，却不得不进行。

唐莉可清醒了一会儿，气若游丝，双眸无神，却仍在努力微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大家需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栀栀，你们也来了啊。”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吧……”

阮栀言拉住她的手，心脏绞在一起，她疯狂摇着头，浑身的痛感无以复加。

“可可，你最好看，你是最漂亮最有潜力的女明星，一定要积极配合医生，我们会好起来的！”

阮知呈也笑着说：“是啊，你还得当我最漂亮的新娘子呢，千万不要放弃。”

唐莉可舔了下干涩的唇，胸脯上下起伏着：“我对不起大家，生病一直隐瞒你们……”

阮知呈生怕牵动她的情绪，赶紧扶住她，小心安抚着说——

“没事的，唐唐，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只是不想我们担心你，生怕我们每天像照顾病人一样照顾你，让你觉得不自在，我们都懂，没关系的，唐唐，你只管好好治病，剩下的交给我们。”

“是啊，可可，你才是最让我们心疼的人，怎么能跟我们道歉？”

唐莉可眸中浮现出点点泪光，感动地看向大家，最终实在支撑不住，眼皮一阖，终于昏睡过去。

下午一点钟，她被推入手术台。

一行人站在手术室外，焦灼地等待。望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时光流逝的每一秒都是那么无情。

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手术，也是阮栀言长这么大，第一次直面生死。

她一次又一次向上天祈祷，祈祷老天放过这一对有情人，让他们能在世间安稳生活，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相守一生。

贺浔州始终陪伴在她身侧，男人宽大的肩膀是她的依靠，她不知道哭湿了多少次他的肩膀。

贺浔州摸摸她的头，继续承受她崩溃的情绪。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终究没能等到唐莉可醒来。

医生摘下口罩，目光疲惫又无力：“实在是抱歉了，病人没能撑过去，请节哀。”

唐莉可于下午五点十分离开人世，抢救无效。与死神搏斗多年，终究没打赢死神。

阮栀言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血液逆流，冻结，她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失去了全部支撑的力量。

贺浔州抱住她，想要借给她一些力量，声线低哑深沉：“栀栀，栀栀……”

阮知呈浑身紧绷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一张沉默的弓。

男人紧紧攥着双手，指尖陷入肉中，缓缓闭起眼睛，眼眸不自觉地颤抖，刻骨铭心的悲恸溢满他整个身躯。

可阮知呈没有哭。

原来啊，悲伤到了极致，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