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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五百三十年。
一年时间匆匆逝去。
对于诸多太苍强者来说,似乎并没有任何深重的感知。
除了太苍许多浮空都市,在这几年建立起来之外。
联通太苍九州的空中玄轨,也正式开始建立。
如果是外来强者前来太苍,就会看到壮观的一幕。
虚空之中,云端之上。
许许多多的太苍灵械师,飞行在天空中。
又有很多神通境界的强者,搬运着种种灵金。
灵械师锻造数之不尽的灵金构件,其中烙印入数以十万计的灵械烙印。
让这些灵金构件在适当的时候运转,并且调节运转速度,进而相互配合,唤醒烙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从而完成一系列的壮观工程。
空中玄轨便是太苍彻底完善九州交通的重要项目。
这些玄轨往往隐藏在云端之中。
当巨大而又修长的灵金车辆驶过,才能够看清楚其中的些许端倪。
有了空中玄轨。
太苍九州在许许多多的太苍人族子民眼中,就成了一座并不如何巨大的国度。
州与州之间的交流,也将更加密切。
朝辞白帝城,幕至太都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是有了空中玄轨之后,这样的念想,也许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沐星大圣女手中拿着一支画笔,坐在自家门前,仔细的绘画。
她看着远处许许多多灵械师,正在大地上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将要遇到的灵金。
周遭很多修为不错的太苍百姓自发前去帮忙。
也有很多精气神俱都不凡的太苍妇女,烹制了很多太苍美食,前去犒劳这些正在建设家园的人们。
这座太苍边境城池中。
绿化已经极为完善。
随处都能看到种种极为美观的花草,以及起到点缀作用的香榭小亭、假山流水。
总而言之。
如果不是这些年来,沐星已经十分了解太苍。
必然会认为这一座名为西槐的小城,是太苍的核心都市。
数十年过去。
沐星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苍老。
仍然非常年轻貌美。
周边的太苍子民,早已经将他看作了南槐先生的妻子。
提到这个,沐星以前总是微笑摇头。
而现在再有其他人提起,沐星只是微笑不语,并不曾反驳。
沐星大圣女以前身为上劫强者,其实早已经道心坚硬,几乎无坚不摧。
在这漫长的修行岁月中。
她也从来不曾产生过除了探索大道以外的其他情绪。
但是现在。
也许是因为她修为尽失。
也许是因为她不再忙于修行,有了更多的时间思索、发呆。
所以在与南槐相处的数十年岁月里。
沐星大圣女,心中忽然越发平静。
西槐城只是一座大戮九黎州齐风域治下的边境小城。
这里的人口相较于太苍其他都市,人口并不算繁多。
哪怕是在天苍之庭越发完善的现在。
沐星大圣女,自始至终都不曾关注过太苍的实事。
甚至许多时候。
南槐在学府中归来之后,讲一两件太苍发生了大事。
她也总是摇头制止南槐。
也许是因为惧怕听到什么消息。
“被那一道惊神剑意侵袭入体,我凝聚出来的秘藏早已经全数破损,识海已经全部萎缩。
也许,哪怕是我回归了西玄圣庭,我也只能够成为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俗生灵。
既然如此,也许待在这座小城,目送南槐死去,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几十年岁月。
在沐星大圣女眼中,确实如同过去了几万载。
时间悠然而逝。
沐星大圣女见证了许许多多的家长里短,也见证了许许多多生活的琐事。
一切都向着柴米油盐靠拢。
往日里关于西玄圣庭的记忆,也总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但是却也没有了以前那么重要。
而南槐……
沐星大圣女看向远处,看到一位身着青衫的俊秀青年,手里提着一只已经被剥削干净的灵鱼。
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那般清俊的微笑。
朝着房子走来。
沐星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
远远朝着南槐笑了笑。
继而返身回到了房间里,开始准备今日的晚饭。
身为学府先生。
南槐的薪酬,足以用丰厚来形容。
家里的一应用度,用豪奢来形容其实也并不会过。
高等灵米用效果极佳的灵泉烹煮。
又有许多灵蔬、灵果。
以及太苍标志性的异兽肉食。
在沐星一双巧手之下。
这许许多多的食材,都变成了一道道精美而又不失美味的菜肴。
南槐回来之后,仍然坐在书桌前看书。
神情认真。
但是却也时不时的看一眼不远处的沐星。
就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
沐星当然察觉到了南槐的目光。
但是她却已经习以为常。
这许多年以来,南槐的修为不断提升,在太苍的地位也不断提升。
可是自始至终。
尽管有许多太苍少女的爱慕。
南槐都没有婚配。
许许多多个日夜,沐星都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南槐深邃而又灼热的目光。
这一种目光,是悠长岁月中,沐星没有遭遇过的东西。
让最初的沐星有些无措,让她久不成眠。
后来。
沐星也就习惯了。
甚至沐星开始渴盼南槐每日的归来。
又自觉请教了许多周遭的姨娘,学了一手厨艺。
自觉承担起了这座小屋中的厨师……
漫长的时间转瞬即逝。
沐星已经彻彻底底的习惯了这种生活。
甚至有时候,还会走到门外迎接南槐的归来。
弯月一般的眼眸,看上南槐的目光,也时时刻刻酝酿的笑意……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这般古怪。
偶尔。
沐星还会想起自己的娘亲。
想起她毅然决然,丢下她们,丢下西玄,丢下崇高的地位。
前去探寻那一位神秘人族强者的脚步。
最初的沐星,根本就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
可是现在。
沐星却忽然若有所悟,并且因为自己对于南槐的某种莫名情愫,而感到羞愧。
曾几何时……
人族在她眼里,还是卑微而又卑贱的种族。
“离家不远处,又要建起一座新的学府了。
学宫打算让我担任这所学府的府主。”
吃饭的时候,沐星一如既往的沉默。
南槐在随意讲述身边的事情:“太苍又有新的典籍面世,少学府学中又有了新的教材,讲述了太苍近前的一场大战。
很多太苍儿郎,都死在了这场大战里。
但是敌人的损失,也十分惨重。”
……
沐星似乎对于这些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南槐一开始说话,她总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抬头,认真注视着他,似乎是在和他说:“我在听。”
以往。
南槐在吃完饭之后还会主动将餐桌收拾好,会主动将碗筷放入洗碗灵械之中。
但是今天。
南槐看向沐星大圣女的眼神,越发深邃。
然后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凝视着沐星说道:“太苍……镇灭了西玄六座核心秘境。”
原本还在微笑着的沐星,神色忽然僵硬。
她的四肢紧绷。
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无影无踪,死死盯视着南槐。
与此同时。
她眼睛的余光,也开始扫向四周。
“不用担心。”
南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其实从十余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是西玄的圣女。
但是这个秘密,我隐藏了许多年时间。
只是现在……西玄将要灭亡,你梦中偶尔会提起西玄二字,我知道你心中仍然牵挂着西玄。”
“梦中……”沐星张了张嘴。
南槐确实不想说假话。
她修为尽失,躯体成为凡俗,哪怕拥有漫长的寿元。
但是如果不几天入睡一次,她也会无精打采,也会精疲力竭。
而她自己,在这十余年时间里以内,也屡次梦见了西玄圣庭。
梦境的内容并不好。
也许是因为天地规则影响。
沐星大圣女身为上劫存在,如今远离西玄圣庭,不在局中,所以便也就能够感觉到一些气运端倪。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梦境。
在西玄灭亡的梦境之下,自己也确确实实高声呼唤“西玄”、“大父主宰”这样的词语。
没想到梦境中的话语,竟然会变成梦话,传入已经不需要睡觉的南槐耳朵里。
“我最初并不确信,只是后来,我前去太苍学宫深造,意外之下才观看到了一幕绝密的光影。
看到了你的容颜。”
南槐说到这里,察觉到沐星眼神的变化,安慰说道:“你不用担心,此处的太苍情报机构,也确确实实前来寻找过你的下落。
但是那段时间,你自始至终都不曾出门,又因为我这一座府邸早已被玄秘阁记录在册,所以才没有大碍。
而现在……
太苍大约认为你已经死了,已经许久不曾追查你的下落。
你在我这里的消息,也从来没有被泄露出去。
沐星……不用担心。”
南槐重复了一句。
语气十分平静,而又十分笃定。
“我之所以将西玄将要灭亡的消息告知于你,是因为西玄一旦灭亡,太苍必将重新编著太苍史记,你总会知道这件事情。
与其如此,还不如我早日告诉你,让你不至于遗憾。”
沐星看着南槐的面容,戒备并没有放松下来。
南槐思索一番,忽然走进里屋,从中拿出了一枚手镯。
他将这一枚手镯放在桌上。
“这枚手镯里,有三尊神台傀儡,只需要滴血就能够洞开空间宝物,驾驭神台傀儡。”
南槐说道:“你如果想要回归西玄圣庭,便带着手镯里去吧。
你如今修为尽失,哪怕是离开太苍,也不会给太苍招来什么祸患。
我心里也能够安稳许多……”
沐星冷笑说道:“太苍想要通过此举知道西玄天的所在?”
南槐摇头,他思索一番。
身后忽然闪烁过一道道澎湃的灵元,身体上也有种种璀璨的灵光乍现而来。
“十余年前那场为期三年的太苍学宫深造,让我觉醒了无双灵体。
所以,我的修为才能够增长的如此快速。
正是因为这一道无双灵体血脉,我也得以步入太苍中枢,成为上尹陆瑜麾下谋略府中的一员。
沐星……太苍早已知道了西玄界外天的所在,六座秘境之所以被镇压,也是因为太苍对西玄了如指掌。”
南槐说话间。
身后的灵元忽然跃然而出,构成了一座巨大的地图。
巨大地图上,无尽虚空中标注着几个重要的地点。
这些地点上空,一道光芒若隐若现。
沐星大圣女顿时瞳孔微缩。
那一处光芒所在,确确实实就是西玄界外天的所在!
太苍。
竟然真的对西玄圣庭了如指掌。
“所以,倘若你无法放下西玄圣庭,无法与我共度一生。
那便带着这三尊神台傀儡,再去看一看西玄圣庭吧。
看完之后……
希望你能够再度归来。
南槐不过才仅仅二百余岁,还有漫长的时间能够等你。”
南槐原本平静的话语,变得越发低落起来。
说话之间。
他身躯之前,有一道陆父之约法阵,也在缓缓构筑而出。
沐星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南槐就此立下陆父之约。
陆父之约不曾有任何反应。
证明南槐的话语没有半分虚假。
在如此情况之下。
沐星忽然觉得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眼神落寞,摇头说道:“太苍哪怕镇灭了那六座核心秘境,但是想要灭亡西玄,还远远不够。
你……不用担心我。”
南槐摇头说道:“如今的太苍,已经今非昔比。
但是我并不会逼你,如果你要留下,南槐自然欣喜无比。
但是,我会施法将你脑海中的记忆抹去,从此你将会成为一位太苍人族,与西玄再无关联。”
南槐语气沉稳而又决绝。
沐星看向南槐的眼神,也变得深刻起来。
良久之后。
这一位西玄圣女,突然抬头说道:“我身体内流淌着主宰的血脉。
如今我躯体之中的血脉力量,虽然已经不受我的控制,可是却变得越发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