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只钢铁之手从肉山之中探出，那手五指修长，看上去就充满了力量感。
紧接着。
一把把利刃从肉山的体内穿透而出，旋转了一圈直接将肉山切割成了无数的肉块。
辛吉斯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
一个金属巨人剖开了辛吉斯的肉体，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次出来的存在，和奥兰化为的金属巨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奥兰化为的金属巨人就像是一个大型人偶。
但是面前的这位。
它浑身好像披着一层铠甲，手上是一杆金属长枪。
它就好像一个骑士。
一个杀气沸腾的武神。
肉块重新组建而出，辛吉斯愣愣的看着对方：“你是谁？”
面前这金属巨人杀气腾腾，身上透着一股古代英雄和战士的气质，那是炼金师身上没有的。
但是辛吉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准备用来成为贪婪之王的石头逃走了。
他气急败坏，大喊着。
“不！”
“我要吞掉你，你是我的。”
“我的力量。”
但是还没等他向金属巨人发动攻击。
金属巨人就动了。
踏步，甩枪。
长枪横扫，方圆数百米的所有魔物直接化为尘埃。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层层叠叠的深渊魔物也被吓到了，这不是一个个的斩杀，而是直接蒸发。
紧接着。
它的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直接消失不见。
“不好！”
“去哪里了？”
辛吉斯立刻扭头四处寻找着对方。
然后抬起头。
就看见对方从天而降，枪挑流星。
武神一般的金属巨人口中说出了辛吉斯从未听闻过的语言：“重压之枪！”
“轰隆！”
强烈的重压之下，直接将辛吉斯连同周围数百米的一切一同击为尘粉。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舞蹈一般的美感。
还有力量感。
不过。
就算这样，辛吉斯也依旧没有死去。
贪婪之种的影子扭动，从黑暗之中抽取力量，要将辛吉斯重新复原。
辛吉斯恐惧极了，他不明白石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家伙怎么如此恐怖。
和之前的奥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他只能自我安慰，用原罪之神赐予他的贪婪之力。
“杀不死我的！”
“我在这里是不死的。”
“你也一样杀不死我。”
然而这个时候，如同泰坦巨人一般的魔金构体直接没有像奥兰一样因为他的强大恢复力而不知所措。
金属巨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尖上银色光芒流转。
“神恩！”
“毁灭之枪！”
真正的四阶神术，传承于古老时代的真理圣殿秘术重现于世。
枪光纵横上千米，直接将肉山撕裂穿透出一个恐怖到极点的大洞。
直接刺向了贪婪之种本身。
而金属巨人枪挑了起来，竟然直接刺中了辛吉斯身体里的黑影。
那种穿透本源，穿透灵魂的剧痛，让辛吉斯感受到了超越从前的痛苦。
但是。
相比于痛苦，辛吉斯更多的是恐惧。
恐惧到了极点。
辛吉斯的头皮都好像直接炸裂开来。
“怎么可能？”
融入他本源深处的贪婪之种竟然直接被刺穿，黑影就好像一只被刺穿的长蛇。
就要被直接从辛吉斯的体内挑出来。
如果没有了原罪邪神给他的力量，辛吉斯就是真的要死了。
与此同时。
因为辛吉斯真正遭受到了根本上的致命伤，这片由辛吉斯为枢纽，借助深渊原罪之门力量侵入现实暂时形成的黑暗之地。
也直接裂开了一条条缝隙。
外面的月光照射了进来，还有灯火城交战的声音。
就在辛吉斯和奥兰以为一切将要结束的时候。
无尽黑暗之中，一个回荡在整个空间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爱莲娜女士！”
“他们帮不了你，要不让我来完成你的遗愿吧！”
一只恐怖的巨手从黑暗之中伸出。
抓向了爱莲娜之心。
现实和虚幻的界限被打破，梦界和人间的秩序混乱，一直飞在高处躲避辛吉斯观察状况的奥兰直接被搅入了乱流之中。
奥兰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那只巨手从身边落下，丝毫没有管他这个擦边而过的蝼蚁。
径直的伸向金属巨人。
他在巨手的面前，连虫子都算不上。
那庞大的金属巨人，在这只手的面前也只能算是一个玩具。
黑暗之中涌动的魔物之潮也一瞬间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趴在了地上，没有谁敢动弹。
连那化成了肉山的辛吉斯，此刻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是。
骑士一般的金属巨人面对这样可怕的景象，丝毫没有退缩。
它手中的长枪化为了一把金属长刀，背后涌现出了成百上千把武器，每一种武器上都附带着一种神术。
这才是它的完整形态。
成百上千把附带神术的武器一同轰击向了那只手，化为一道道流光。
但是那只手丝毫不避让。
直接。
压灭了所有流光。
就连金属巨人在那手掌覆盖之下，也眨眼间就被击溃，重新化为了一块石头。
这下。
哪怕是奥兰，也立刻明白了来的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神！”
“不对，应该是深渊的主人。”
“原罪邪神。”
他的心情一下子掉入了冰窟之中，他不是第一次直面神明，但是前几次他只不过是跟随在诸神信使的身后。
面对面的看上去的时候，神明好像只有神秘和古老。
而现在，他是第一次看到神明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可抵挡。
超越一切。
将星辰和尘埃之间的差别，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当原罪邪神要将爱莲娜之心收入掌中的时候，
黑暗之中。
万千灯火亮起，无尽欲望之杯汇聚成银海。
神话之门从银色花海之中竖立而起，朝着无尽高空攀升而去，直到极目也看不到门的顶端。
一个扭曲看不清的伟岸身影屹立在虚空尽头，提起了一盏灯。
光芒湮灭整个世界，逼退了从黑暗之中探出的手掌。
奥兰惊呼出声：“炼金之神？”
辛吉斯更是直接吓傻了：“炼金之神？”
而两人喊出名字的一瞬间，也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这是神明的交锋。
是凡人不可接近，不可插手，连看上一眼都会死亡的神战。
不论是奥兰，还是辛吉斯。
此刻都吓得疯狂逃窜。
全都是往那黑暗之中撕裂的出口，月光洒落的地方冲去。
辛吉斯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炼金之神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原本的一些小想法。
“原来炼金与欲望之神一直都知道。”
“原来祂一直都关注着我。”
“原来祂什么都知道啊！”
他心中在怒吼，在恐惧的咆哮。
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神明的眼皮底下。
他想要做的一切，都是神明默许的。
他不仅仅是原罪邪神延伸进入人间执行计划的一个棋子，也是炼金与欲望之神用来推动日出之地变革的一个双重棋子。
辛吉斯想起来，就忍不住打寒颤。
身后。
两位神明好像再度进行了交锋，爆发出了力量直接刺透黑暗，在凡人不可触及的梦界层面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原本暂时因为原罪之门凝结出的黑暗之地，直接彻底崩裂。
辛吉斯和奥兰连看到对方是如何交手的都看不清，就好像天灾之中的凡人，是无法看清灾难如何诞生的一般。
高处的奥兰在飞翔之中，被搅入上方的乱流之中。
而辛吉斯如同一座大山坠落黑暗，直接掉入人间。
梦界之中。
提着灯立于神话之门前的的炼金与欲望之神看向了另一头。
“你过界了。”
黑暗里。
原罪邪神终于露出了身影。
原罪之门轰然打开。
血肉星辰之上，骸骨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他双手手指交叉合放在身前，以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坐在长背靠椅上。
看上去不像是刚刚和人发生了冲突。
更像是在邀请对方落座，下一盘棋局。
“你不正是想要借我的手清理掉这些人吗？”
“让堕落之人归于深渊，人间不就干净了吗？”
“没有我。”
“你怎么推动人间的变革，没有黑暗，如何衬托神的光明和伟大？”
肖用一种调笑的方式回答。
他是第一次接触炼金与欲望之神，仿佛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伊瓦：“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应该对你不该伸手的东西伸手。”
肖：“什么是不该伸手的东西？”
“嗯？”
“伟大的炼金与欲望之神。”
伊瓦丝毫不接肖的话茬，挡住了肖探向人间的手之后，直接就走了。
银色的花海和神话之门一同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骸骨长桌之前。
肖手上夹着一个陶瓷小人偶，将它扔在了桌子上。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偶，立刻活了过来。
“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还以为要打起来了呢？”
肖：“所以祂是神，你只是个玩偶。”
两位神话之间的冲突，就此结束了。
谁也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叫做辛吉斯的棋子，好像这人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
灯火城中。
从傍晚开始，一直进行到天黑的夺城之战终于进入了收尾阶段。
灯火城已经被攻破，城内的街道的主要设施都被白塔炼金联盟的军团占据。
大片的炼金家族成员和士兵开始向着西方溃逃。
而这个时候。
一座肉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城中。
城中正在进行的战争顿时为之一止，不少蛇人都朝着这边张望了过来。
不论是灯火城的人，还是白塔炼金联盟的人。
此刻脑海之中都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那是什么东西？
而辛吉斯此刻心情完全不在灯火城身上，相比于灯火城的陷落，他的麻烦更大。
“完了！”
“炼金之神知道我了，伊瓦神知道我背叛了祂。”
“祂会怎么对我？”
“祂会怎么惩罚我？”
辛吉斯被暴露了，他害怕极了。
辛吉斯扭动着头颅，整个上半身从肉山里挤了出来，他想要收回自己的力量，从肉山这种怪物的形态重新恢复到普通蛇人的形态。
他之前这样变化过很多次，非常熟悉。
不论怎么样，先想办法逃离出日出之地，逃出炼金之神的国度。
他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去哪里不可以呢？
然而。
这一次他突然发现，自己变不回来了。
“怎么回事？”
“怎么收不回来？”
辛吉斯彻底慌了。
而这个时候，那种吃撑了想要呕吐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呕！”
辛吉斯使用过好几次贪婪之种的吞噬之力，对于这种力量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和认识：“难道是死了太多次，在黑暗之地吞噬了太多的力量。”
当时吞噬的时候感觉很畅快，那种在深渊力量笼罩下怎么也杀不死的强大让人着迷。
但是此刻反噬就上来了。
辛吉斯想要吐出来一部分吞噬的力量，清除吞噬那些不断侵蚀自己本源的力量，但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力量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
“怎么办？”
“这是什么情况？”
他只能向原罪邪神祈祷。
肉山蠕动着，碾垮了一堵墙壁。
直接碾碎了古堡建筑。
然后，辛吉斯从古堡的废墟之中找到了一块刻着原罪之神神名的石板。
他开始故作虔诚的祈祷，祈求着深渊邪神的回应。
“伟大的万灵之暗，掌握七层深渊的血肉星辰，吞噬原罪之神。”
“您最忠实的仆人，向您发出请求……”
“伟大的……”
辛吉斯一遍遍的呼唤着神明。
想要沟通深渊的力量，想要沟通深渊的意志。
但是作为深渊代言人的他，此刻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辛吉斯傻眼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深渊和原罪之神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原罪之神抛弃了他。
很明显不可能是前者，是他被原罪之神抛弃了。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我可是原罪之神的代行者，深渊怎么可能不回应我的呼唤。”
辛吉斯根本不相信这种事，也无法接受。
“我要再试一次。”
“我要再试一次……”
辛吉斯的心彻底乱了。
“伟大的……”
然而。
不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回应。
良久后。
辛吉斯放下了石板，肉山上探出上半身的“疙瘩”此刻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他又看了一遍石板，然后又抬起头。
紧接着。
他感觉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就是原罪之神告诉他他被炼金之神抛弃了，所以他才选择堕入深渊。
而如今，原罪之神也要放弃他了吗？
辛吉斯疯狂的呐喊，大声嘶吼。
“不！”
“原罪之神！”
“您答应过我的，您答应过我的！”
辛吉斯终于明白。
不论是原罪邪神还是炼金之神那里，他都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跳梁小丑。
炼金之神没有选择他，原罪邪神同样没有选择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肉体越来越僵硬，血肉的力量开始枯萎萎缩，他吞噬的那么多神话之血开始本能的汇聚，排除他体内的杂质。
他的意识越来越弱，也越来越混乱。
“您答应过我的。”
“我是……”
“深渊之王！”
“我是……注定的贪婪之王。”
吼声惊动整个灯火城，四方都可以听见。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边赶过来，但是当看见那座肉山的时候，一个个被吓得哑口无言。
他们听到那肉山绝望的呐喊，痛苦的嘶叫。
“你们这些无情的家伙。”
“可恶的神明。”
在恐惧、愤恨和绝望之中，他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神像。
高一百多米的巨型神像。
灯火城赫赫有名的伊瓦神巨像。
“你们利用我，你们都是在利用我。”
“我只是想要我应该得的，我有什么错？”
“我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得不到我想要的，那是我该得的，是我该得的。”
“你们凭什么抛弃我！”
“你们凭什么抛弃我！”
肉山暴怒之下，冲向了那伊瓦神巨像。
肉山移动过街道，一路之上成千上万的人逃离，也有人当螳臂挡车的朝着肉山攻击，但是立刻被肉山给吞噬。
化为肉山的辛吉斯看起来庞大笨拙，但是移动起来很快。
他穿过街道，坚定的朝着伊瓦神巨像而去。
终于。
他来到了街道的尽头。
肉山一跃而起，扑向了那耸立了几百年的神像。
这是黄金家族为神修建的，曾经象征着他们信仰的东西。
肉山撞击在神像上，血肉横飞，染红了这座神像。
“轰隆！”
巨像层层开裂。
然后。
轰然倒塌。
而辛吉斯也彻底被贪婪之种吞噬。
他的身形从庞大的肉山不断收缩，神话之血凝聚成一团，排查出大量的杂质。
他变得越来越小。
他的外壳越来越坚硬，变成了金属的颜色。
最后。
他化为一盏黄铜油灯。
“扑通扑通噗通！”
“啪嗒！”
巨石稀里哗啦的掉落，黄铜油灯也掉入了从伊瓦神巨像脚下蜿蜒流淌过的河流之中。
跟随着河流和伊瓦神巨像的碎石一起流向远方。
城内正在厮杀的士兵和炼金师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成千上万的人跪倒在地。
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塌的神像。
尤其是黄金家族一脉的所有人。
他们为神修建的巨像倒了，也代表着黄金家族的终结。
“不！”奇迹神庙，还在负隅顽抗的几名黄金家族炼金师彻底崩溃。
“神啊！”他们站在高处，远远看着那肉山痛哭流涕。
“是谁在亵渎神明？”他们诅咒痛骂着那肉山怪物，却不知道那怪物就是曾经的大长老辛吉斯。
而白塔炼金联盟的人在惊恐之中，一个个互相看着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城内，另一些人也在快速活动。
大批因为辛吉斯召集而来的深渊教团成员，由辛吉斯组建的深渊教团。
迅速撤退出这座城市，潜伏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