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打开纸包,把那纸人放回到姚援耳后,道:“张美娟神黯气滞,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却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不咽最后一口气。不过人力终有穷尽时,念头再强,也抵不住身体的衰朽,她没救了,这个样子也不可能上场公审,还是尽快判决执行吧。”
姚援有些紧张,下意识想去摸耳后,但手抬到一半就强忍了下来,道:“我会向上报告这件事情。还要去看看徐五吗?”
我说:“去看看,关于我师兄周成遇害的事情,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姚援便不再多问,领着我直奔看守所。
招呼已经提前打过,进看守所,便把徐五提了出来。
进了审讯室,看到我,徐五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但马上就低下头掩视情绪,装出老老实实的样子。
“我叫惠念恩,是周成的师弟。”
我这句话一出,徐五的肩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虽然身陷囹圄,但他的消息显然依旧很灵通。
就像住在医院里等死的张美娟。
这就是地头蛇的可怖之处。
地仙会十年经营,织成的网上,不仅仅有江湖亡命。
我坐到徐五对面,说:“周成会的手段,我都会,他不会的手段,我也会。”
徐五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略带些讨好的笑容,“周兄弟是我们地仙会的仙爷,我跟他一直很要好。”
我说:“灵虫药降好吃吗?”
徐五的笑容僵住。
我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个问题,你的灵虫药降是谁给你解的?”
徐五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姚援,这才道:“是魏解,龙孝武去泰国向他求助,他找了泰国最厉害的降头师。”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个问题,周成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徐五吞了吞口水,道:“当时我在现场,亲眼看到周兄弟被江神一口咬掉脑袋,又一口叼走了身体,因为离着太远,我们甚至都来不及把周兄弟的尸体抢回来。”
说到这里,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我竖起第三根手指,道:“魏解、张美娟施术祭江神点蛟那晚,你在哪里?”
徐五愕然抬头看向我,满眼惊惧,“你,你怎么知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卫少常,老君观的卫少常,那晚在江边斩妖除魔的卫少常!”
徐五骇然失色,“原来是你!”
我继续说:“你消息很灵通啊,那晚我没看到你,但魏解说你在四十九中。”
徐五道:“我当时已经被公家拉进来了,就在这个看守所里关着,没去过四十九中。再说了,我也不懂祭江神这些路子,去四十九中干什么?”
我说:“很好。听说你想立功求宽大处理?我现在有个能让你立个大功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徐五问:“什么机会?”
我说:“先说想不想要。”
徐五犹豫了,低头不语。
我大笑起身,拍了拍徐五的肩膀,“心虚啊,不敢要?那就等死吧,无论谁向你许诺很快就可以出来都没用,你一定会被公审,送到刑场吃花生米!”
徐五霍然抬头,伸手想来抓我。
我抓住他的手瞧了一眼手心,然后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把他煽得从椅子上飞出去,重重摔在墙角。
“给脸不要脸。”我斥骂道,“魏解死了,龙孝武也死了,张美娟马上就要死了,葛修专心做他的立地神仙,你还能指望谁来救你!”
骂完,我不再跟徐五多废话,一甩袖子,转身踏步走出审讯室,招呼了姚援就走。
姚援不明所以,张嘴想问,但抬手摸了下耳朵,又把嘴闭上了。
我便道:“你们还是要查徐五在外面的关系,他现在这样做是丢车保帅,用交待盗墓线的案子来掩盖更大的罪行。外面一定有人给他承诺,保证他不会被判死刑。”
姚援便顺着我的话头说:“我会向上面报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对姚援说,“张美娟那边要是情况快速恶化的话,随时叫我过来,我有法子可以维持她的状态。”
姚援把我带回医院。
张宝山还在这边等着。
我上了车,张宝山也不多问,立刻发动。
等离开医院半条街开外,我便让张宝山把车停在路边,自下了车,步行转回医院,一路来到那间特护病房。
那四个守着的武警,看到我独自一个人去而复返,立刻都提高了警惕。
其中一个刚要张嘴说话,我冲他们微微一笑,他们就都露出茫然的神色,退回原位,不再阻拦。
我推门走进病房。
本来像尸体般紧闭双眼的张美娟猛得睁开眼,警惕地看着我,慢慢地再次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
我站到床边,紧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至道不烦决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发神苍华字太元,脑神精根字泥丸……胆神龙曜字戚明,六腑五脏体神精,毕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可长生。”
张美娟笑不出来了,紧紧盯着我,眼神恶毒,却掩不住暗藏的慌乱。
“张大姑,我还以为你真的心存了死者,可万万没想到你不光不想死,还挺有野心的。白莲教红莲秘法的五神驻世移魂不是已经在唐赛儿起兵的时候,被当众焚毁了吗?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用。你是白莲徒红莲正传?”
我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张美娟,仿佛在打量什么稀奇的物件。
“有五神驻世移魂这本事在身,就逃狱也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可你宁可用这么痛苦的法子,也不琢磨逃狱,是为了假死!但凡人要假死,都是为了摆脱活着无法摆脱的恐惧。我不觉得你想摆脱我,那你是想摆脱谁?地仙会吗?”
张美娟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她的动作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一下子就把拷在床头的手腕扯断。
可断了的手腕没没一滴血,只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口。
她却毫不顾忌手腕扯断,荷荷大叫着向我猛扑过来。
我抬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把她按回到床上,说:“别想寻死,我应该了别人,要让你名正典刑,你就一定不会死。”
张美娟咧着嘴,再次露出嘲弄的笑容,然后胸腹爆裂,一肚子的心肝脾肺都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