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日,将是颍州城被围困的第六日。
钟离幽与陶言臻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城外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桓王叛军,以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后大营。
桓王八万大军,而他们颍州城内加上陶言臻带来的军队,也只有三万之数。
两方人马数量差距如此悬殊之下,他们只能选择守城,等待着朝廷那遥遥无期的援军到来。
“城中的粮食还够几日?”
“所有的粮食都加到一起,一日一餐,最多也撑不过三日。”
钟离幽站在陶言臻身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陶言臻思衬片刻,忽然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钟离幽。
“怎么了?”
“钟离,今夜我带兵掩护你从北门出城,这时阿凝应当已经收到了消息,说不定正往颍州赶,你出城一路往北走……”
话还未说完,便被钟离幽冷声打断。
“陶言臻,我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还是个千户长,城还没丢,我断没有不战而逃的道理,以后这样的话你不必说了!”
陶言臻心上一急,脸上也挂上了几分威严。
“谁说让你逃了,你脑瓜子转得快,带着人出城找外援正合适,跟我一起困在这城里有什么用,难不成就为了最后白白送死?”
钟离幽眨着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着陶言臻,最后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也知道是送死啊,那我更不能走了。”
“你,这是命令。”
“命令?”钟离幽摩挲着护腕,这双护腕还是王爷送给他的,如今却要跟他一起战死在这颍州城内了,“那么陶将军,我违抗军令,你不如军法处置吧。”
陶言臻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气到了。
以前生阿凝的气,现在生钟离幽的气,真是……
陶言臻抬手,刚想做些什么,下一刻,城墙下骤然响起一阵阵声音。
“敌人攻城了!”
“敌人攻城了!”
颍州城瞬间戒严,所有士兵严阵以待。
这样的情况几乎日日夜夜都在上演,桓王自觉胜券在握,所以并未急于攻城,反而转用围困战术,一边养精蓄锐,一边不断派兵突袭,直到城中人弹尽粮绝,筋疲力尽,最后不得不开城投降。
“听我命令,放箭!”
“……”
半个时辰后,一轮突袭总算落下了帷幕,钟离幽灰头土脸的将弓箭扔给身旁的士兵,转头看了眼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的陶言臻。
他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骚话,一抬眸在看到陶言臻身后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别动,都别动!”
钟离幽高举起手,扬声喊道。
将士们,包括陶言臻在内的人,尽数不敢动了。
“怎么了?”
见钟离幽朝着他的方向走来,陶言臻蹙了蹙眉心,有点儿不明所以。
钟离幽略过陶言臻,走到他身后那具被摔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当看清了那人身上一身衣衫后,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说刚刚怎么觉得那些投石车内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来倒并不是。
“嗤,不知道桓王军中哪个大聪明竟把活人装进了投石车,扔到咱们城墙上来了。他们难不成是疯了,想以这种方式攻城,这么摔,别说是人了,神仙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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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幽笑了两声,只是放在当下这情况,这笑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了。
“这……”
众将士伸长了脖子,好奇是好奇,但更多的是同样的无语。
只有陶言臻一脸严肃的捂着鼻子将钟离幽拉开。
“万一这些人身上带着毒怎么办?”
钟离幽:“……”
两天都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他都要饿迷糊了,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茬。
不过……
钟离幽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指缝中夹着的一封信,犹豫片刻,将它缓缓举到陶言臻面前。
“这是什么?”
“从那具尸体上摸到的。”
陶言臻一脸黑线,“你怎么什么都碰?”
“……下意识。”
以前穷的吃不上饭,他就只能到乱葬岗那些尸体上扒拉点儿能卖钱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养成这么个习惯了,这么多年了,倒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看看?”
陶言臻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抽出一块帕子,捏着信的一角,将其展开了。
看清上面的东西后,陶言臻的脸色更黑了。
谁来告诉他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陶言臻反复看了看,也只看到了落款处钟离二字。
反倒是钟离幽,在瞥到信上的内容后一把将其夺了过来,将陶言臻的吼声忽视了个彻底。
“这……是王妃?”
钟离幽喃喃道。
“你说什么?”陶言臻不敢相信,“你说这丑东西是阿凝画的?”
钟离幽深吸了一口气,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陶言臻,一字一顿反驳道:
“这,不,是,鬼,画,符。”
陶言臻:“……”这么生气干什么。
“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钟离幽没搭理他,捏着信在被甩上来的几具尸体上翻了又翻,果不其然,又让他找到了几封信。
拉着陶言臻下了城楼,回到柳府。
柳家众人以及刺史等人,还有陶老将军都在此处。
钟离幽将几封信拼凑在一起,摆在桌子上,众人齐刷刷凑了过来。
陶老将军看了一会儿,一拍桌子,“这什么丑东西?桓王小儿竟敢羞辱于老夫?!”
钟离幽抿了抿唇,轻声而又不是尴尬的解释道:“老将军,这是您外孙女传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