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怔怔问道:“东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有生的机会,却不知把握,非要含冤给别人抵命,要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件惨事,我却觉得,你娘没了你这个不孝女,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我要是有你这样愚蠢软弱的女儿,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还不如没有,你若真的死了,我替你娘高兴。”
沈南葵这话说得刻薄,牢里众人都愣住了,甚至还有几个女犯,在一旁窃窃笑了出来,被狱监一个眼神扫过去,才都纷纷噤声。
陶茹也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半晌才说:“东家为我奔波千里,陶茹感激不尽,如今你说些气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沈南葵冷笑,“你也知道是气话。”
陶茹不作声了。
沈南葵道:“可你娘确实成了乞丐,不信你问狱监,你背着命案,倒是可以一死了之,可你死后,难道还要让你娘下去陪你?”
陶茹泪如雨下,“是我不孝……”
“你的确不孝,要我说,陶婶也真是可怜,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福没享到几天,罪却是没少受。”
听着耳边的指责,陶茹终于绷不住了,哭嚷道:“我有什么办法,人人都说我杀了人,人人都欺负我,嫌弃我,我能怎么办?我说我没有杀人,有谁信了吗?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何必留我在这受罪,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算了……”
“我信。”
沈南葵再度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若当真是被冤枉的,就不该放弃求生的机会。”
对上她平和坚定的眼神,陶茹心里的那股绝望,不由也动摇了。
“……当真?”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陶茹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余光不由自主地瞟着一旁那群女犯。
沈南葵见她身子发颤,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
“不用理会她们,她们诋毁你的相貌,却不知道,你做出来的胭脂,为多少女子带去过欣喜的笑容,她们鄙弃你是杀人犯,可等到翻案,你仍是清清白白之人,可她们却只能以有罪之身,仍旧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你若没做亏心事,便不比她们任何一个人差,何必惧怕这些人?”
“要知道,你的忍让并不是和善,而是软弱好欺,只会换来旁人变本加厉的欺辱。”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陶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半晌,她望向一旁的那群女囚,眼中忽而升起一股恨意。
“我没得罪过你们任何一位,就因为我长得丑,就因为我被人陷害成了杀人犯,你们打骂我,羞辱我,甚至还……明明我没做错任何事,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眼中的恨意席卷着每一个人。
女囚们接触到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