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胭这才收了面上的笑容,声音也冷了几分:“楚鹤回,燕京诸事有我,有什么要紧的事,还劳烦你这位储君亲自跑一趟?”
楚鹤回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国师大人夜观天象,算到凤星南落。皇妹可曾听说过,天命凤女的传闻?”
“天命凤女?”
萧胭眯了眯眼,“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皇兄何时也相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了?”
“若当真是子虚乌有,大燕皇帝也不会死死瞒着此事,却派锦衣卫暗中寻找天命凤女了。”
楚鹤回又看向萧胭,“皇妹有浏阳郡主这层身份,竟也不知此事?”
萧胭懒洋洋地往后一仰,躺在小船上,“皇兄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我如今都被贬到入寺为尼了。就连此番回京与你碰面都得悄悄的,还险些被人撞破。宫里头那些机密,也得我在宫里才能触碰到啊。”
楚鹤回目光幽沉地盯着她,“你的那些喜好便不能收敛一些吗?我初来燕京,听到的都是你的风流韵事。”
萧胭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不能够吧,萧明瑶应该比我更风流。”
楚鹤回微微沉默,“你非要五十步笑百步?”
萧胭摊手:“皇兄,我也不想的啊,谁让你们都爱将暗桩设在秦楼楚馆呢?我这频频去逛青楼,能没点水性杨花的名声吗?”
楚鹤回忽然问了句:“你很在乎你那前未婚夫?”
萧胭眸光划过一丝暗色,随后却是笑道:“刚才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落汤鸡?一个一无是处、只会败家的纨绔子弟罢了。我在乎他什么?”
楚鹤回只是静默无言地盯着萧胭,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
萧胭面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不过他的身份我倒是挺在乎的。好歹是襄平侯府二公子,若是当初在南风馆与人碰面没被他发现,我和他的婚约如今也该履行了。嫁入襄平侯府,倒是能探到更多军情。但他宁肯得罪太后都跟我退婚了,这门联姻算是再无可能。”
萧胭又责怪地看了楚鹤回一眼,“都怪你们将暗桩设在烟花之地。如今我的名声毁了,在燕京城怕是都嫁不出去。皇兄,等回了昭国,你可得赔我一个如意郎君啊。”
楚鹤回轻笑了声,容色俊美似云开月霁,霜染青竹,“自然。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日后待我一统四国,这天下的郎君皆可任你挑选。”
……
珍馐阁。
师焕云包了场,楼内大部分都是怀珠诗社的成员,有男有女,男子多是关山书院学子,女子则多是京中那些喜好诗词的才女。
怀珠诗社成立以来,除却整理编修沈绾梨提供的诗词文章,还会时常举办一些诗会,但却很少有所有人齐聚一堂的时候。
沈绾梨这个社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沈绾梨这个社主的存在,只知道师焕云和崔廷礼这两个牵头人,很多人还都疑惑,这两人一向不对付,怎么还能其乐融融地凑到一起合办诗社?
沈绾梨到珍馐阁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从马车上一同下来的萧瑾宁和沈念娇。
见萧瑾宁的独眼朝她冷冷看来,沈绾梨单挑眉。
萧瑾宁面色瞬间阴沉,“沈绾梨,你是在嘲笑本皇子?”
“臣女不敢。眼皮抽筋了。”沈绾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沈念娇挽着萧瑾宁的胳膊,皱眉看着沈绾梨,“绾梨姐姐,你如今都贵为县主了,怎还是这般不知礼数?妹妹是侧妃品阶不如你,是承不起你的礼,可你怎么见着了三殿下也不行礼?”
萧瑾宁也打算给沈绾梨一个下马威,免得她如此嚣张不将他放在眼中。
沈绾梨正要进珍馐阁,闻言转身看向两人,“哦?怎么,怀珠诗社以文会友,不论贵贱,只论才学。怎么,三殿下要专程来这儿用身份压人?可要臣女去通传一声,叫所有人宴会暂停,过来恭迎三皇子大驾光临?”
萧瑾宁来这里就是为了笼络文人的,要表现的就是礼贤下士,怎么可能真如沈绾梨所言一般弄出这么大阵仗?那不就是活脱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吗?明儿个朝会上,御史们都要喷死他。
他面色阴沉地抬手阻止,“不必。本皇子此番是微服出巡,不想太过张扬。”
沈绾梨轻笑了声,“那臣女先行一步。”
萧瑾宁实在是看不惯沈绾梨那张扬骄傲的姿态。
尤其是她今日梳了个对称的元宝髻,连鬓上的簪钗步摇都是对称的,什么都成双成对,仿佛在嘲笑他残缺的独眼。
她越耀眼夺目,他越是阴暗憎恶,觉得在明晃晃地嘲讽他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