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景莲在脑海里也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可惜霍云沉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霍云沉的眼里只有温以宁,即便她今天穿着一件价值两千万的婚纱,他都未曾看她一眼。
战景莲悄然地敛下眼底的失落。
撇开一众职业伴娘,兀自进了老宅茶水间。
大约在茶水间里待了两三分钟。
战景莲才站起身。
她没想到的是,她转身的刹那,就见带着黑色墨镜的霍云朵正拄着一根细长的拐杖,呆呆地站定在茶水间门口。
“啊!”
战景莲可能是由于做贼心虚,惊慌失措地叫出了声。
她身后的吴妈也被战景莲这声惊叫吓得惊心胆颤。
“二少奶奶,怎么了这是?”
吴妈回过神,也看到了霍云朵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
战景莲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用唇语默声说道:“做事给我干净点。”
“知道了。”
吴妈显得有些为难,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战景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霍云朵身边经过的时候,白眼差点儿翻到了天上去。
“活该瞎了眼!”
她暗暗骂了句神出鬼没的霍云朵,旋即又扭着细腰走了出去。
随后的敬茶改口环节。
吴妈便端来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给战景莲递去。
“爸,请喝茶。”
战景莲跪在软垫上,规规矩矩地给霍钦奉茶。
霍钦的腿还是没有痊愈,依旧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迷迷糊糊接过茶,喝了一口却尽数喷在了战景莲的脸上,“噗——”
“阿钦!”
霍老夫人无奈地拉住了霍钦,即刻让人擦干净战景莲的脸。
战景枭和江心羽二人对此也是倍感尴尬。
从战景莲和温以宁的口中,他们已经得知霍钦罹患了老年痴呆症。
想起来也是唏嘘。
霍钦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方人物,没想到这才五十多岁,竟患了这种病。
战景莲强忍下心下的不快,又给霍老夫人奉了茶。
今天坐在高位上的四个人,原本一个都别想活着。
可霍钦却不肯喝茶,侥幸躲过了一劫。
战景莲和司凌宇倒是不太在意这个,霍钦本就罹患了老年痴呆症,是生是死之后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奉茶结束后。
战景莲和司凌宇两人便又在一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身,等待着接下来的婚礼典礼。
大约十来分钟的功夫。
他们就被请上了台,站在了霍家庄园偌大的草坪中央的高台上。
台上挂着一方巨幅的幕布。
此刻正放映着他们的绝美婚纱照。
台下也传来了此起彼伏,一阵比一阵热烈的掌声。
战景莲总感觉在家中举办婚礼,多少带着些乡土风。
反正和高大上沾不上边。
转念一想,这些繁文缛节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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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这场婚礼,温以宁才会是绝对的主角。
这不。
主持人正打算开口,台下的霍老夫人,以及战景枭夫妇纷纷吐出一口暗黑的血,吓得在场众人瞬间慌了神。
“怎么回事?是不是食物里被下了毒?”
“是啊!快叫救护车!”
“可是大家都在吃,为什么就他们三出了事?”
“会不会是新人敬茶时的茶水有问题?我记得霍家那位痴呆的没喝,他就好好的,一点事情没有。”
“战家夫妇和霍老夫人都是喝了茶水的。”
“你说得对!肯定是茶水出了问题。”
......
在场宾客纷纷起身,时刻关注着婚礼现场突然吐血的三个人。
而应邀前来参与婚礼的媒体记者们,则纷纷按下了快门,怼着三人的脸部拍着特写。
霍云沉注意到了情况。
即刻登上台,冷声道:“婚礼暂停,大家不要焦急,先让出一条安全通道。可能是食物中毒导致的偶发性吐血,他们必须尽快去医院洗胃。”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茶水有问题?”司凌宇试探性地问。
霍云沉顿了片刻,这才开了口:“今天的所有食材全是经过再三筛查,由国宴专业团队前来烹制,绝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唯一的可能就是茶水有问题。”
在场宾客听到霍云沉的这番话,总算安心了不少。
他们仅仅是赶来参加一场婚宴,可不希望生出什么事端。
不过在确定自身并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后。
大家纷纷燃起了八卦之心,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战家夫妇和霍老夫人的中毒事件。
封场调查了十来分钟之后。
监控就查到了吴妈的头上。
很快吴妈就被一众保镖架上高台,接受着一干人等的审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然而几乎是分秒之间,她又换成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暗藏祸心,罪该万死。”
司凌宇上前,一脚踹在吴妈胸口,恶狠狠地说:“还不给我说实话!究竟是谁指使的你?再不说,你极有可能涉嫌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
吴妈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她轻揉着被司凌宇踹得剧痛难耐的胸口,面露惧色,双唇微微翕动,却怎么也不肯接着往下说。
“不说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司凌宇还想着再踹上一脚,已然被霍云沉拦了下来,“给她点时间。”
“......”
司凌宇古怪地睨了霍云沉一眼,他平时不是最孝顺霍老夫人?
怎么霍老夫人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
他看上去却是这样淡然?
难不成,他平时在霍老夫人面前的孝顺也全是装出来的?
正当司凌宇暗暗琢磨霍云沉的反常行为时。
吴妈已经颤颤巍巍地开了口:“其实,是大少奶奶让我在茶水里下药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也让我在大家的饭菜里下药,那药吃了之后是会导致梦游的。”
司凌宇见吴妈总算说到了重点,拧着眉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不可能!以宁是率先开始梦游的,怎么可能是她指使的你?”
吴妈又说:“大少奶奶的梦游是装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是很清楚。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她只是把药给了我,并没有告知我这是什么药。”
话说到这里,满场宾客瞬间沸腾。
“什么情况?温以宁不是战家的义女吗?为什么要下药害战家夫妇!还有霍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据说很是疼爱她,她居然下得了手。”
“果然最毒妇人心!”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想啊,战景枭似乎将温以宁的户口都给迁了过去。战景枭夫妇一死,战家的财产应该是战予北和温以宁平分的。”
“而她药毒霍老夫人和霍钦,极有可能是霍家对她不像是面上这么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霍云沉指使的呢?”
“要知道,霍家二少是几个月前才认回来的。霍云沉心里肯定很不爽,不爽他家老头这么大年纪还整花活,不爽多一个人分财产。”
“有这个可能性!这么说来那什么吃了会梦游的药也有可能是霍云沉让温以宁下的。”
“梦游期间,要是霍家老头杀了霍家二少,又或者反过来。受益者都是霍云沉夫妇。”
“豪门水深!但是这趟浑水未免太深了。”
......
宾客们越说越觉恐怖,尽管八字还没有一撇,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各抒己见。
温以宁察觉到有好几台摄像机已经将机位对准了她,才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上高台,冷声询问着吴妈,“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指使的你?”
“我...”
吴妈看着温以宁那双充斥着愤怒和失望的眼睛,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其实温以宁对她挺好的,她一直记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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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她必须听命于司凌宇和战景莲。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少奶奶,对不起。来生我做牛做马,再来赎罪。”心里,吴妈默默地忏悔着。
然而面上。
她却一口咬定是温以宁指使的她,又哭又嚎,“大少奶奶,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要是乱说一句,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战景莲此刻也已经冲了上前,抬起胳膊就打算狠狠地给温以宁两巴掌,“温以宁!我哥哥嫂嫂带你不薄,你为了几个钱,就下了这么狠的手,你没有心!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哥哥嫂嫂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霍云沉眼疾手快,悄然地挡在了温以宁面前。
他一把扼住了战景莲的手腕,冷声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前,谁也不准动她。”
“三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想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战景莲的语气仍旧生硬,但到底不敢再在霍云沉面前张牙舞爪。
待他松开了她的手。
她便规规矩矩地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绝对焦点是属于温以宁的,就算没有扇到耳光,温以宁也别想好过。
司凌宇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劲。
按理说,霍云沉和温以宁的关系早就破裂。
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关心她?
难道之前的种种全是在逢场作戏?
他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很想要理清思路,可大脑全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怎么想都想不通。
与此同时。
温以宁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她朝着台上呆若木鸡的主持人说道:“麻烦你按照我的要求切换一下幕布。”
主持人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他不过是一个婚礼主持,哪有见过这样的世面?
考虑了片刻。
见霍云沉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待一切准备就绪。
温以宁很是自然地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微笑着看向长跪不起的吴妈,“现在,我们一桩桩来清算。”
吴妈惊恐地望着温以宁。
她一直以为温以宁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温以宁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吴妈心里越来越慌。
悄然地瞥了眼司凌宇,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完了!事情超出了掌控了吗?
吴妈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儿没尿了裤子。
而温以宁,已经按照着自己的节奏,打开了话匣子,“先说梦游。前段时间,我在喝了吴妈给我递来的牛奶后,开始了生平第一次梦游。那一次我没出屋,没有造成其他影响。”
“没过几天,我在喝了吴妈送来的牛奶后,又一次梦游了。而这一次,我被告知点燃了家里堆积在一楼角落处的鞭炮,甚至还拧断了宠物仓鼠的脑袋。”
“那之后呢,我们全家都发生了一次梦游。其他人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只有我公公在那次意外中摔断了腿。”
“接下来关于我公公梦游的那一段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温以宁说完,即刻示意霍钦身后的女佣将他推上台。
众宾客纷纷怪异地看向台上神情各异的一家子,议论声甚嚣尘上。
“我怎么感觉有反转?”
“霍钦该不会是在装傻吧?要是真傻,温以宁怎么可能请他上台说话。”
“天啊!脑子不够用了。”
......
霍钦接过话筒,对着台下媒体的几十个机位,轻轻地清了清嗓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从未想着将事情搞这么大。这一切都要得益于我的小儿子,居然请了这么多媒体同仁。”
“爸?”
司凌宇和战景莲两人彻底傻了眼。
他们死死地盯着侃侃而谈的霍钦,哪里还有之前的傻气?
完了!他中计了!
这一刻,司凌宇紧张得冷汗连连,恨不得当场逃离。
可霍云沉早在事发的那一刻就紧急封锁了整个霍家庄园,他现在绝对算得上是插翅难逃。
霍钦没有理会司凌宇,自顾自地说道:“前面我儿媳宁宁说了,我是在梦游期间摔断了腿。”
“断腿后,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怎么一家人都在差不多时间段开始梦游?为了调查清楚真相,我开始装老年痴呆。”
“我在医院静养的那几天,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都有来轮流照顾我。”
“几个月前,我因为对宁宁的偏见,将她架上了手术台,逼迫着她打掉孩子。我原以为她会恨我入骨,结果她却在我生病后,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反倒是战景莲,趁我痴傻,用滚烫的热粥烫我的嘴。烫得我满嘴血泡,最后还是宁宁哪来的药膏,让云沉给我抹上。”
“另外战景莲还在夜间看护期间,疯狂殴打我,将我弄得小腿满是淤青后,又怕我喊疼,给我喂了安眠药。”
“等到第二天宁宁来轮班的时候,战景莲又污蔑她虐待我,试图挑拨宁宁和云沉的关系。”
“我知道的,我亲历的,就是这些。”
霍钦说完,又将话筒递给了温以宁,自个儿推着轮椅下了台。
这毕竟是家事,被这么多人知道,实在不光彩。
坏就坏在司凌宇请了太多的媒体记者,他再不想说,也必须将所有事情说清楚。
要不然殃及霍云沉和温以宁两人,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