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温以宁摇了摇头,又一次将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今晚的事情太丢人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再提起。
“还说没事呢?”
霍云沉有些担心她会脱水,在家里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泄了一身,这会子还掉了这么多眼泪。
就算是水做的,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你别管我,我安静一会儿就好了。”温以宁抓着被角,浓重的鼻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霍云沉将她轻轻捞入怀里,关切问道:“是不是饿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你不用这样假惺惺地来关心我,宝宝没事,你走吧。”
“我假惺惺?”霍云沉有些懵逼,“我怎么假了?”
今晚她很难熬,他也被折腾得够呛。
才处理完自己伤处的问题就赶了回来,结果还被她说假惺惺。
“你厌烦我了,你不用瞒着我,我看得出来。”
“我哪有?”
“你就有!你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你把孩子们的抚养权给我,我自己走。”
“越说越离谱了。利用完我就过河拆桥?”
霍云沉对此很是气愤,声音都不自觉高亢了起来。
他不是不能耐着性子哄她,而是她动不动就要离婚,要离开他,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感觉自己在她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
温以宁没再吭声,今晚也确实是霍云沉帮了她。
她总不能对他说,他不够热情,她很不满意吧?
她脸皮很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当然她也不是因为身体没有得到满足而不满,她是觉得他在嫌弃她。
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胡思乱想。
这会子她脑海里全是女子孕期,丈夫多次出轨的社会新闻。
霍云沉是不是出轨了?
如果没有出轨,他白天又是去的哪里?
是和崔芯爱,还是和其他女人?
电话也是直到晚上才打通的。
温以宁心里藏着事,抓心挠肺地难受,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想要问个清楚。
可她还没有问出口。
霍云沉就先她一步说道:“我去查一下是谁送去的奶茶,你好好休息。”
“好。”
温以宁抿了抿唇,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
霍云沉出门后,也不看现在是凌晨三点,直接给秦晋阳打去了夺命连环call。
“老秦,你给我分析分析。”
“三哥!这是半夜!半夜啊!”秦晋阳烦躁地吼了两嗓子,又闷闷地问道:“你和小嫂子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
霍云沉也不想让兄弟们知道太过清楚他和温以宁之间的事情。
只是女人心太难猜了,他搞不定。
“说吧,到底什么事?”
秦晋阳烦躁地薅了薅蓬乱的头发,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
“今晚她中药了,我送她到了医院后,她哭了几个小时,现在还说我假惺惺,要我给她孩子们的抚养权。这女人是在过河拆桥?老子被她搞得要疯,她说我假惺惺。”
这要是搁在以往,霍云沉铁定就扔下她走了。
他脾气也不好。
除了她,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气他。
可他现在又舍不得丢下她,总怕是自己误会了她,这才忍着脾气来咨询秦晋阳。
人家毕竟是心理专家,肯定比他更了解女人。
秦晋阳默了默,倏然问道:“三哥你今天不是去结扎了?小嫂子中药,送医院也没用吧?”
“我给她解了。”
“不应该呀...你怎么解的?”
“你说呢?”
霍云沉不想说太多细节,紧接着问道:“她的情绪是因为孕期激素波动?”
秦晋阳默默汗颜。
霍云沉什么也不肯说,他哪里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
深思熟虑之后,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意见,“她觉得你在敷衍,受伤了,委屈了,或者是自尊被你伤到了。这种情绪和孕期关系不大,没怀孕也一样会。”
“敷衍?”
“没错。她说你假惺惺,应该是觉得你对他的情意全是演绎出来的。关心她,有可能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本身。”
“现在该怎么办?”
“两个选择,一是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反正你们成天在闹别扭,分了各自清静。”
“还有一个选择呢?”霍云沉有些头疼地问。
“第二个选择三哥你应该清楚怎么做的。该哄就耐心哄着,哄到一半生气走人比不哄还糟。”
秦晋阳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总能准确预判霍云沉的行为。
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加挚友,他还是相当了解霍云沉的性格和脾气的。
“我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前,阿衍也给我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问我不小心吻哭对方要怎么办。你俩大半夜的轮流虐狗,真他妈缺德,关机了!”秦晋阳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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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和霍云沉一个开屏的孔雀,另一个入定的苦行僧。
这么极端的两人都能找到契合的对象,凭什么就他找不到?
霍云沉结束通话后,在门外的墙面上靠了大半个小时。
他在反省,很深刻地反省自己。
冷静下来后他越发感觉温以宁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先生,您不进去吗?”
田妈起夜的时候发现霍云沉阴郁着脸,靠在病房外墙上一动不动,特地问道。
“烟抽完再进。”
“好的,那我先回去给太太准备吃的。”田妈说完,又犹豫地问了一句,“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
霍云沉踩灭了烟头,待身上烟味稍稍散去,才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还没睡呢?”走进病房后,他开始主动搭话。
“我不想见到你。”
温以宁冷淡地偏过头,但她此刻眼睛又红又肿,就算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还是只会让人产生怜爱感。
霍云沉深吸了一口气,坐到病床边,开门见山地问:“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温以宁原本想要矢口否认,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们总是乱七八糟地在拌嘴。
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矛盾,全是因为不够了解对方,而且总爱胡思乱想折腾出来的事。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和他一起解决问题。
“霍云沉,你觉不觉得你刚才在家里对我很不耐烦?”
“是我蠢,稀里糊涂中了药。但是中药后我宁可一个人待着,被你看到我那么狼狈放荡的样子,我觉得很羞耻。”
“你是替我解了药性。但是你的脸上分明写着嫌恶,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你不会管我的,是吗?”
霍云沉认真地听着她的控诉,才发现她果然是误解了他。
当然她如果不说,他也确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以宁见霍云沉一言不发,始终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心里更气了。
她如同鸵鸟一般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闷闷地继续控诉着他。
“还有你跟我说你在医院遇到一个不太熟的朋友的时候,我也在医院。”
“我和她一样,都经历了那场车祸。”
“我看到你从她的病房走出的时候,我吓得跑掉了。我怕你被我抓了现行,解释不清楚这一切。”
......
霍云沉大致了解了她的想法,站在她的立场仔细想了想,她确实是该生气的。
见她说着说着又想掉眼泪。
他毫不犹豫地倾身上前,以吻封缄。
等她冷静一些,他才缓缓开了口。
“我确实在医院偶遇了崔芯爱,她说遭遇了一起连环车祸,我们只是聊了两句。”
“而且我不是刻意去找她的,我预约了今天的结扎手术。”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做手术。手术后身体不太舒服,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对了,你说你也遭遇了车祸?受伤了没有?”
霍云沉还记得秦晋阳之前说的一番话。他说人长一张嘴,单单用来吃饭,那叫饭桶。有误会不解释,嘴的用处不如屁眼大。
那时他还以为秦晋阳含沙射影说的是傅寒霆。
现在想想,他说的似乎是自己。
“我没受伤,刘叔额角缝了几针。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做了手术怎么还到处跑?”温以宁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裆部,她还以为他之前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了手术。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跑了出来。林若溪告诉我,你也喝了奶茶,我急得快炸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咨询过医生该怎么办,医生说可以适当同房,但一定要控制着。”
“我并不是对你产生任何厌倦的情绪或想法。刚做了手术,得禁欲,我只能用手。”
“不让你脱我的衣服是怕你动了胎气,急着送你去医院的时候,还要浪费时间穿衣服。”
“至于你说的一脸不耐烦,我也可以解释...你怕是不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有多诱人。我只是做了结扎,并不影响其他功能,我一边忍着诱惑,一边替你纾解了半小时,也痛了半小时,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把你送到医院后,我也去找了医生。治疗了两个多小时才缓解了一些。”
霍云沉尽可能地回忆着所有的细节,再没有对她作任何的隐瞒。
温以宁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误会他之后,悄悄地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也太社死了。
她居然因为得不到满足和他生气,这张脸她不想要了。
太丢脸了。
温以宁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隔着薄被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谁让你道歉了?”
霍云沉又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他认真地盯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一字一顿地道:“你只是中药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你放荡过。但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主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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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温以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口味这么重的吗?
霍云沉又说:“男人都这样,总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床上能浪一点。”
“你喜欢战景莲那样主动的?”
“闭嘴吧。”
霍云沉满头黑线,这女人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
他不是喜欢浪的,他喜欢的是她。
所以更希望她在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也能全身心地去享受。
“跟我说说,白天是什么情况?刘忠车技向来稳当,怎么出的车祸?”
霍云沉在来院前就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个遍,她在车祸中应该是没有受伤的,所以他才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这么多。
“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肯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李华。”
温以宁将自己的推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想到白天的危急一幕,她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燕的死和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李华可能是搞不清事情的真相。你放心,我会让他原原本本地了解到真相。”
霍云沉这次并没有采取强制的措施上门教训李华。
事情已经闹大了,杀人灭口只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但又不能完全不作为。
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让李华得知李燕的死只和战景莲有关,让他别再误伤旁人。
李华也不是傻子,他毕竟还是华伦天娱的董事长。
短时间内可能还沉浸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之中,日子长了,他还是会做长远的打算。
这种情况下,李华绝对不会想着和他鱼死网破。
温以宁现在倒是不再害怕了。
有霍云沉在身边陪着,她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她悄然地将脑袋探出了薄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伤处,“还疼吗?”
霍云沉点了点头,他还是坦诚一点算了。
创口由于二次受伤,疼得他无法呼吸。
这种情况下,他做不到和颜悦色,说了实话她才不容易误会。
温以宁的手劲儿更轻了,她心疼地摸了又摸,忽然又诧异地问道:“怎么都还在?不是结扎了?”
她不是很了解结扎手术,还以为是要割掉一部分...
“我又不是被阉了,怎么可能少?”
霍云沉哑然失笑,随后立马补充道:“只是个小手术,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体验感。”
“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戴套,才跑去做的吧?”
温以宁听霍云沉这么一说,其实还是有些纳闷。
既然男性结扎对身体没什么损害,为什么大部分夫妻不想要孩子的时候都是选择让女性做结扎手术呢?
女性结扎对身体是有一定影响的。
又或许...
社会对女性本就苛刻一些,要求自然也就更多。
霍云沉抬手刮了刮她细挺的鼻子,低声道:“小没良心的,我哪是为了自己?虽然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担心你避孕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有时候欲望来了很难控制,长年累月的,难免有忘记做安全措施的时候。”
温以宁听了他的解释,感动得稀里糊涂。
原来他也是会为她默默做很多事,如果今天不是发生了意外,他兴许连提都不会提。
“霍云沉,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温以宁发现她总说霍云沉自我,但有时候她也只会去无限放大自己的感受,反倒会忽略了他的感受。
“不会。今晚很抱歉,让你伤心难过了这么久。”
霍云沉索性挤上了病床,轻轻地抱着她,“想起来怪可怜的,该不会真的哭了整整一夜?”
“没有。”
温以宁有些不好意思,矢口否认。
“还说没有,枕头都湿透了。”
霍云沉抽出了她身后的枕头,随手扔到了床下,“这一整天都在因为我而闷闷不乐?”
“没有。”
“阿衍说过,胸越软的女人,嘴越硬。看来是真的。”
“陆衍怎么天天跟你说这些?还是你习惯性往他身上泼脏水?”
温以宁一开始觉得,这些话也确实是陆衍的能够说出来的。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霍云沉每回都能这么应景的用上陆衍的话,是不是不太科学?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放不下面子说荤段子,任何和他的禁欲形象相悖的话,他都推说是出自陆衍之口。
霍云沉抽了抽嘴角,不再说话。
他暗暗腹诽着不是说女人一孕傻三年?
温以宁怎么还是这样机敏?
霍云沉干咳了两声,即刻转移了话题,“今晚幸亏你的电话来得及时,不然林若溪应该已经中套了。”
温以宁疑惑地问:“真的是司凌宇冒用你的名义送去的问题奶茶?”
霍云沉说:“应该吧。我在去往酒店的时候,看到他了。他的目标是林若溪,事先应该不知道你也去了。”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林若溪又不是战景莲,没有什么把柄好抓的,司凌宇威胁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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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宁沉思了片刻,而后倏然抬眸,笃定地说:“不是司凌宇,应该是战景莲。司凌宇想要拿下林若溪的话,只需要展现自身富有魅力的一面就够了,他没有必要急在一时。又或者说,他的动机没有这么急迫,最多是顺势而为。”
“你说得对,是战景莲。她和司凌宇的婚期近了,想要摆脱这段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婚姻,只能抓紧时机。”霍云沉认同地点了点头。
此前他并没有发现温以宁的思维这样敏捷。
和他结婚那会儿,他一度以为她是个小傻子,每天只会围着他转。
不过她这次回国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刚重逢那段时间,她还是温软的性子。
越是相处下去,越觉得她伶牙俐齿聪慧机敏。
“战景莲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幸好溪溪没事,不然林业成那边,怕是要出乱子。”温以宁长叹了一口气,尽管今天过得很是波折,最起码所有事情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和霍云沉还好好的,林若溪也没有受到侵害。
霍云沉淡淡地道:“这事之后林若溪的戒备心肯定大有提升,司凌宇再想下手怕是难。至于战景莲,她是势必要和司凌宇锁在一起的。”
他还打算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让战景莲也受受罪。
转念一想。
万一弄巧成拙耽误了战景莲和司凌宇的婚事,得不偿失。
总之李华一旦确认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战景莲而起,战景莲除却成天应付司凌宇,还得担心李华的偷袭,势必惶惶不得终日。
*
隔天一早,温以宁还没有起床。
姚文元便心急火燎地给她打来了好几个电话。
霍云沉见她睡得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拿起她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什么事?”
“霍...霍总?”
“嗯。”
“霍总,可否请您帮个小忙,通告费电视台会正常支付的。”
“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们电视台的一档明星恋爱综艺将正式开始录制。原定在演播室里观察明星情侣的一对圈内模范夫妻突然有事来不了,我想请您和小温救一下场。我昨天就跟小温提过,小温给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