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小心地将手机揣到裤兜里,还想着在四周仔细地找一找,意外发现一个站在石墩上求助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灰色衣服被雨水浇淋地变成了深黑色。
头发也如同水草般狼狈地挂在了她的脸上。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歇斯底里地哀嚎着。
她甚至想要淌着湍急的水流去救她被冲到深度积水区的孩子,可刚一下水,脑门儿就撞到了石墩上,磕得鲜血淋漓。
温以宁赶忙向她递出了手中的晾衣杆,“抓紧了。”
“我要去救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这么大的水会淹死她的。”
女人摇了摇头,指着水流里如同浮萍一样四处震荡哭啼声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宝宝,妈妈这就来陪你。”
“你拿好晾衣杆,我去。”
温以宁估摸着女人不会游泳,凑上前去也只能是送死,将晾衣杆和手机交到女人手中后,便大着胆子淌进了深度积水区。
今夜的特大暴雨确实很猛。
估计是影响到了海城郊外山区,引发了山洪的大爆发。
再加上海城地势低平。
特别是老城区附近排水系统不够完善,内涝现象便变得更加严重。
浅水区平均四十厘米的积水。
深度积水区却达到了一到两米。
这对于不会游泳的人,绝对是致命的。
更别说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好心人,你小心点!”绝望的女人看着温以宁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喊着。
温以宁意识到水流过于湍急,只能憋着气潜入了积水区。
好在她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外头罩了好几层保鲜膜,不至于漏水,这才使得她能毫无障碍地看清前方。
哇——
听到婴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温以宁赶忙加快了速度。
一鼓作气,抓住了被雨水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婴。
“没事了...别哭,没事了。”
温以宁紧紧地搂住了女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个高大男人的帮助下,将女婴托举上了高地。
“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见状,淌着水,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
再三确认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紧接着。
她又揣着啼哭不止的孩子朝着温以宁磕了好几个头,“好心人,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的孩子今天肯定要保不住了。”
“快起来,这只是举手之劳。”
温以宁赶紧扶起了女人,触及她怀中的女婴,忽然又想到了自己被迫流掉的孩子。
如果人死了真有转世。
她希望她可怜的孩子在路上也能遇上好心人...
“孩子的爸爸被水冲走了,孩子要是出了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的眼泪一刻也没有停过。
要不是孩子高烧到了四十二度,她也不会冒险在暴雨天出门。
结果...孩子没事,孩子她爸却被大水冲走,生死未卜。
温以宁站在高地,看着湍急水流里时不时传来的呐喊声,显得越发的焦急。
霍云沉的水性好。
但要是遇到什么意外,又或是磕着碰着了,该怎么办?
焦急等待了五六分钟。
一辆从浅水区开来的救护车倏然将女人和她怀里的婴儿带上了车。
“我老公被大水冲走了,我想在这里等等他。”
“你老公已经得到救治了,腿伤很严重。是他让我们过来的。”赶来的医护人员忙掏出一本男人的证件,向女人解释道。
“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
女人喜极而泣,还想着招呼着温以宁一起上车。
温以宁摇了摇头。
她的双手始终紧攥着手机,一刻不停地给霍云沉打着电话。
就连赶来采访她的记者,也被她婉拒了。
“霍云沉,你究竟在哪里?”
温以宁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尽,她无助地蹲在地上,身上的雨衣多处破损,根本挡不了雨。
“温以宁?”
霍云沉远远地看到灰蒙蒙的天色下,蹲在地上的女人。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温以宁。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是不是受伤了?你怎么湿成这样?”
“霍云沉...”
温以宁有些不可置信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被他抱上了车,才慢慢回过了神。
她红着眼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
“对不起。”
霍云沉快速地脱掉了她的雨衣,又拿来了车上的毛毯,替她汲干头皮上的水分,“我往回赶的路上看到好几只狗被水冲走,想到咱们家水水的机灵样,就将它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那段路可能没有信号,接不到电话。”
“好多人被冲走了,我好害怕。”
温以宁双手紧揪着霍云沉湿淋淋的衣服,深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在关心我吗?”
霍云沉心里满是欣喜,他根本不敢奢望她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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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为了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跑出来找他。
这让他满是创伤的心稍稍舒坦了一些。
“我不希望孩子没有爹地。”温以宁嘴硬,默默地偏过了头。
霍云沉也不拆穿她,发现她冷得浑身发颤,多少有些生气,“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下床不要出门?身上湿成这样,落下病根怎么办?”
“我没淋多少雨,一会儿回去吹干就行了。”
温以宁绝口不提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救小孩这事儿。
其实事后,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毕竟自己并不是孑然一身,家里还有三个幼小的孩子等着自己。
可危险发生的那一刻。
她的原则她的良心不容许她退缩。
“先把衣服脱了,披上毯子。路况不好,回去还得十来分钟。”
霍云沉很担心她的身体,早知道这场暴雨这么凶猛,他就不该赶回寰宇集团。
“我没事。”
温以宁时不时地会转过头确认霍云沉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她很怕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暗戳戳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发现痛感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回家后。
霍云沉三下两除二就将她抱到了浴室。
发现她的脚趾都被水泡得发皱。
他气得抄起毛巾,狠狠地抽了一下她的屁股,“你究竟什么毛病?我让你在床上躺着,你出门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温以宁捂着屁股,愣是不肯说出心里对他的关心。
“......”
霍云沉心里有气,重重地摔上了卫生间的门,“五分钟,将自己洗干净。”
温以宁觉得霍云沉有些莫名其妙。
动不动就生气。
不过她实在是抖得厉害,冲了个热水澡便快速地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正准备吹头发。
霍云沉突然又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先是将手里的热水袋塞到她怀里,随后又给她递了一碗姜汤,“喝了。”
“嗯。”
温以宁点了点头,坐在小凳子上小口地抿着烫嘴的姜汤。
“慢慢喝,烫点才有效果。”
说话间,霍云沉又接过了吹风机,替她吹着头发。
喝完姜汤。
温以宁始终端坐在小凳子上抱着暖乎乎的热水袋,由着霍云沉替她吹头发。
她很想让他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和他马上就要离婚了的。
离婚后,他们的关系就会回到原点。
除了绵绵这层联系。
他们就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要是觉得无聊,就玩会儿手机。”
霍云沉瞅着呆呆地捧着热水袋的温以宁,一直在反省自己对她是不是太凶了。
她明显是跑出去找他的。
他居然还揍她屁股,真是不应该。